薛文渊比江念初大五岁,从小到大,他都无比确定自己很聪明。
直到,他在街头遇到正在哭泣,当时只有五岁的江念初。
她的聪明,是他一直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承认的。
古灵精怪的小姑娘,总是能有那么多神奇的点子。
而这些点子的背后,便源自于她厉害的洞悉人心,以及敏锐的观察力。
就像刚才船舱起火,她既要控制船长,还要防备小丫鬟的偷袭。
却还是能敏锐的捕捉到,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五年后重逢,薛文渊依旧无比佩服江念初。
所以二人一拍即合,连多说一句都没必要,立刻藏的藏,吸引人的去吸引人。
临分别之前,薛文渊还塞给江念初一个小包袱。
里面有水也有馒头,够她藏两天都没问题了。
这般细心,不愧是她合作多年的好伙伴。
避开本就不多的几个人,江念初来到被焚烧的房间,先是在鞋底仔细擦上黑炭,这才走在烧焦的物品上。
如此便没有鞋印,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地板破掉的坑洞有些小,她掰开极快后,勉强能钻过去。
再用提前拿在手里的其他东西,堵在地洞之上,如此便可以瞒天过海了。
等钻到隔壁的房间,她就可以彻底松口气了。
这里居然同样是一间装修格调雅致的卧房。
江念初赶快擦净鞋底的黑炭,来回走了两步,确定不会留下脚印,这才立刻钻到床底下躲好。
大概一炷香后,她就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很明显是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所有人开始寻找。
又过了一炷香,脚步声都消失,应该是发现救生小船逃跑,大船已经去追逃生小船了。
自此,整个小船都平静下来。
江念初才放心的拿出包袱,开始喝水啃馒头。
之前就晕船在呕吐,被抓后又折腾几个时辰,换做谁都要饿坏了。
还好有薛文渊在,不仅能帮她逃跑,还知道给她带吃食。
而薛文渊就是她敢接下这任务的底气。
江念初从小什么都靠自己,早就习惯了。
虽然明知道薛文渊在源兴帮混的并不好,既不能做主放货轮回去,也不可能确保她的安全。
可她就是敢来。
也敢对娘亲下保证。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全的朝天大陆!
遇到危险有人保护最好,没有人保护,她也能做自己的大树。
护佑自己平安无事。
所以即便今日薛文渊不能出现,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从最开始,她就没有全部指望他完成任务。
“哗啦!”
“吱呀!”
门外开锁的声音响起,门板很快就被人推开了。
江念初嘴里还含着馒头没嚼碎,差点没上不来气噎住。
不是吧?
她不会这么点背吧?
明明看起来一万年都不会来人的屋子,怎么就会在所有人都应该去追逃生小船时,被人打开了呢?
是因为逃生小船这么快就被抓住,看到里面没有人,才会来检查空闲房间的?
还是说,哪个不开眼的混蛋,非要来这间房里休息啊?
罢了,罢了。
只要不是哪个武功高强的黑衣帮主,她就还有办法能对付得了。
偏偏……
“帮主,这里奴婢早就给您准备好的休息房间,您看看还有哪里不合适,奴婢这就去安排。”
是小丫鬟的声音。
紧接着不是帮主的回答。
她趴在床单与地面漏出,唯一一点点的缝隙里向外看。
门板已经被推开,黑衣帮主背对着床站在门口。
其他的完全都看不到,被他后背挡得严严实实的。
“帮主,海上风浪越来越大,大船马上就回来了。您还是应该在会客厅稍事休息,回大船更安全。”
居然是薛文渊的声音,看来他虽然混的不好,但是也能在帮主面前说上话,否则怎么可能跟船来这里救她呢?
“我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任何人不得来打扰。”
完全是没得商量,直接把薛文渊的‘好心’当放屁。
而后就是门板被甩上,甚至还落了门栓的咣当一声。
江念初整个都震惊住了。
不是啊!
自己给他下了那么严重的毒药,现在解药和她一起‘跑’了。
这帮主不应该比谁都积极去追吗?
怎么还有闲情逸致,留在小船里等消息,甚至还想睡一会儿?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随着脚步离床越来越近,她还是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这位帮主大人如此淡定。
莫非……单纯是他活够了?
江念初原本的计划是,假借晕船的名义,在渔村岛上与薛文渊会面,提前得知源兴帮内部的消息,也好作为谈判的筹码。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谁成想,即便是刚才见面,薛文渊也没给她什么有用的消息。
以薛文渊的细心程度,连水和馒头都给她带了,却没告诉她消息。
只能说明,这次谈判很艰巨,薛文渊也为她做不了什么。
若是这样僵持下去,帮主死了,让源兴帮四分五裂,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她一定要藏住了才行。
思及此,江念初屏住呼吸,生怕被武功高强的黑衣帮主听到任何声响而暴露。
偏偏,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阿嚏!”
馒头碎渣掉在地板上,却因为脚步震荡而跃起,好巧不巧飞到她鼻子里。
黑衣帮主的脚步一顿,眨眼就将床底将躲藏的小‘耗子’给抓了出来。
江念初只觉得眼前景物一转,下一瞬,她就被抛到柔软的被子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县主!”
黑衣帮主还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唯独一双眼睛透着欢快的笑意。
“你你你……你的丫鬟都将我搜身了,我身上真没解药。你要还想活,立刻送我去找陈将军拿解药。”
“区区夜针香而已!我早就运功逼毒,没有大碍了!但是现在县主你,有没有什么事,可就不一定了!”
黑衣帮主邪魅的笑了笑。
根本不给江念初反应,就跳上床将她压下去。
这还真让薛文渊那老小子说准了。
她是逃了!
却逃到别人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