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奈？何奈？应是缘浅情深 第227章 气竭遇险，生死相依

那向上的一线生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脚下通道地板的轰然塌陷，如同巨兽最后的吞噬。强大的向下涡流瞬间产生，冰冷的海水裹挟着无数碎木、锈铁和泥沙，形成致命的漏斗，疯狂地将两人向下拉扯！

云映雪拼尽最后力气将谢砚之上推的动作，不仅未能成功，反而让自己失去了最后一点可怜的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被那恐怖的吸力猛地拽向深渊！

完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她几乎停止思考的大脑。

就在这彻底绝望的瞬间——

一只冰冷却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她胡乱挥舞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是谢砚之！

就在刚才那短暂的向上浮力中，冰冷的河水刺激得他恢复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意识。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感受到了云映雪的危险，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逆转了自己上浮的势头，不顾一切地向下沉去，精准地抓住了她下坠的手腕！

但这奋不顾身的救援，让他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坍塌的核心区域！

一块桌面大小、边缘锐利如刀的厚重船板，被狂暴的水流裹挟着，如同死神挥舞的铡刀，从侧面旋转着猛劈过来！目标直指云映雪的后心！

谢砚之瞳孔骤缩！此刻的他内力耗尽，氧气枯竭，身体沉重如铁，根本来不及带着云映雪躲闪！

没有思考，没有权衡！

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刹那，他做出了唯一的选择！

“嗬！” 他喉间发出一声被水流压抑的、模糊不清的闷响，抓住云映雪手腕的手臂爆发出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猛地将她向自己侧前方狠狠一拽，推开！同时，用自己的后背，迎向了那块致命的巨木！

“砰！！！”

沉闷而恐怖的撞击声在水下爆开！

即使有水的阻力，那巨大的冲击力也结结实实地全部轰在了谢砚之的后背上！

“噗——” 一大口殷红的血雾瞬间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面前浑浊的海水。他身上的水靠被尖锐的边缘撕裂，背后的剧痛几乎让他瞬间昏死过去。

更糟糕的是，撞击点恰好是他腰间那早已耗尽、却仍挂在身上的水肺气囊！本就脆弱的气囊外壳被彻底撞碎，发出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残余的一点点维持气囊形状的空气瞬间泄露殆尽，形成一个短暂的气泡，随即消失无踪。

这致命一击，不仅让他重伤吐血，更是彻底断绝了他最后一点渺茫的、依靠残留空气换气的可能！

剧烈的痛苦和彻底的窒息双重袭来，谢砚之抓住云映雪的手猛地一松，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向下沉去，沉向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不断坍塌的废墟。

“不——！！！”

云映雪的心魂在这一刻仿佛被撕得粉碎！

她眼睁睁看着那口喷出的血雾在水中弥漫，看着他那双刚刚还恢复一丝清明的眼睛瞬间失去所有神采，看着他为自己挡下那致命一击后，如同残破的落叶般 silent 下沉……

巨大的悲痛和恐惧如同海啸般淹没了她！甚至压过了她自身窒息的痛苦！

她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一股力量，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超越极限的意志！她疯狂地逆着向下涡流，拼命向下潜游，追向那道不断下沉的身影。

她的手指终于再次触碰到了他冰冷的手腕，死死抓住！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向上拖拽。

可是，太重了！谢砚之失去意识的身体沉重无比，加之不断坍塌落下的杂物砸在他的身上，向下拖拽的力量远远大于她这强弩之末的微薄力气。

而且，她也已经到了极限。肺部如同被彻底撕裂，每一次试图呼吸都只会呛入更多冰冷的海水，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不仅要吞噬谢砚之，也要将她一同拉入永恒的沉寂。

向上，是渺茫的生路，但她拖不动他。 向下，是共赴黄泉，但她抓住了他。

在这生与死的边缘，云映雪低头看着谢砚之毫无生气的脸庞，看着他那即使昏迷依旧紧蹙的眉头，看着他那为她挡下重击后破碎的水肺和背后渗出的、丝丝缕缕的血色……

她的心，反而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一种冰冷的、却无比坚定的决绝，取代了所有的恐慌和绝望。

她停止了无谓的向上挣扎。

反而伸出双臂，更紧、更彻底地抱住了他不断下沉的身体，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冰冷的玄甲上。

意识涣散的最后一刻，她脑中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一个近乎荒诞却异常清晰的念头：

若这就是终点…… 黄泉路冷，谢砚之，我陪你一起走。

至少，不再是你一个人。

她闭上了眼，任由冰冷的海水和无边的黑暗将两人彻底吞噬，紧紧相拥着，坠向那未知的深渊。

最后的向上的光，彻底消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被彻底埋葬于这座水下坟墓的最深处时——

一道强烈的、不同于自然水光的亮光，猛地从他们侧上方穿透浑浊的海水照射下来！

同时，三四道矫健如鱼的身影，穿着特制的全覆式水靠，背着充足的气囊，以极快的速度破开水流，精准地向着他们沉坠的位置疾潜而来！

为首之人，身形高大魁梧，动作却迅捷无比，正是本该在水面接应的阿福！他终于凭借对水流的判断和最后时刻看到的异动，带着几名精锐水鬼，强行突破了部分坍塌区，找到了这里！

阿福看到下方紧紧相拥、正不断沉向更深黑暗的两人，尤其是谢砚之背后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泄露的气囊，目眦欲裂！

他猛打手势，几人速度再次飙升，如同水下利箭，直射而下！

生与死，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而这根救命的线，在最后关头，似乎终于……抛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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