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印……有人来过……” 影七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在死寂的溶洞里激起冰冷的回响。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着地上那几行清晰的、不属于矿工的足迹,如同毒蛇爬过的痕迹,无声地昭示着未知的杀机。
谢砚之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死死锁定着那被巨大落石半掩的黑暗岔道口。陷阱、石匣、还有这神秘的后来者……这废弃盐矿深处,俨然已化作一张无形的蛛网,杀机四伏!
“护好夫人!警戒!” 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命令。影七和玄甲卫立刻散开,强弩上弦,冰冷的箭镞指向岔道口和溶洞顶部的每一处阴影,屏息凝神,如临大敌。
阿福撕下衣襟,草草包扎住鲜血淋漓的手臂,巨大的身躯再次如同铁壁般挡在云映雪身前,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幽暗的岔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然而,云映雪的目光,却并未完全被那杀机吸引。母亲的石匣就在咫尺之外,却被那狰狞的铁笼死死阻隔!巨大的失落和愤怒如同毒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压过迦南寒毒带来的冰冷剧痛!她挣脱阿福的护卫,踉跄着向前两步,清亮的眸子如同燃烧的星辰,死死盯着那冰冷的石匣,以及铁笼砸落时崩裂飞溅到附近的、散落的矿工骸骨。
“娘……对不起……” 她声音哽咽,带着无尽的悲愤和不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旁湿冷粗糙的岩壁,指尖被磨破渗出鲜血也浑然不觉。十几年追寻,终点就在眼前,却隔着生死的天堑!
就在她悲愤的目光扫过那片被火光照亮的、靠近石匣一侧的岩壁时——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心脏,连呼吸都在瞬间停止!
那一片岩壁,相对平坦,覆盖着厚厚的盐硝和深色的水垢,乍看并无异常。但就在刚才她手指无意识刮蹭的地方,一块巴掌大的深色污垢被蹭掉,露出了下方……**深深凿刻进坚硬岩石的痕迹**!
火光摇曳!
云映雪颤抖着,几乎是扑了过去!她用沾着血污和盐硝的手,不顾一切地用力擦拭那片岩壁!
更多的污垢簌簌落下!
两个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模糊、却依旧清晰可辨的名字,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悲怆与不屈,如同泣血的烙印,**赫然呈现在冰冷的岩壁之上**!
**云 铮**!
**林 婉**!
是她父亲和母亲的名字!
“爹!娘——!!!”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猛地从云映雪喉咙里爆发出来!如同濒死幼兽的哀鸣,瞬间盖过了溶洞内所有的风声、水滴声!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岩壁前!身体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迦南寒毒,而是因为这猝不及防、直击灵魂的剧痛!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混合着脸上蹭到的盐硝和血污,汹涌而下!
谢砚之瞳孔骤缩!他一步抢到云映雪身边,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那两个刻入岩石的名字!那熟悉的姓氏,印证了他最深的猜测!云家!果然是那个早已被尘封、被血洗的将门!
他的目光迅速下移!
在那两个名字的下方,还有几行更加细小、刻痕却更深、仿佛用尽生命最后力气凿刻的字迹!字迹被盐硝和水垢侵蚀得模糊不清,许多地方已经缺失,但残留的只言片语,却如同最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入眼帘:
“……乾元……初……督盐……惊见……**黑盐换白**……军资……**流毒**……”
“……欲上……天听……**灭口**……火焚……云……”
“……铮……婉……留字……泣血……**昭……**”
“……石匣……藏……证……**血……债……**”
“……若……见……此……字……**避……皇……**”
最后那个“皇”字,只刻了半边,便被一道深深的、仿佛被利器猛力划过的刻痕粗暴地截断!刻痕边缘带着暗褐色的、早已干涸凝固的……**血迹**!
火把的光,映照着这岩壁上的血泪控诉!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谢砚之的心头!
**黑盐换白**!以劣质有毒的黑盐(硝盐或矿盐杂质)冒充官盐,流入军需?!
**军资流毒**!导致将士中毒?!
**灭口**!**火焚云家**?!
石匣藏证?血债?!
最后那个未完成的“避……皇……”?是“避祸”?还是……**“避皇室”**?!
一股冰冷的寒意,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阴风,瞬间席卷了谢砚之的全身!这盐矿深处隐藏的秘密,比他预想的更加黑暗,更加恐怖!它指向的,不再是王莽那种层面的贪腐,而是……**动摇国本、涉及最高权力的滔天阴谋**!这岩壁上的刻字,是云铮和林婉这对夫妇临死前,用尽最后力气留下的血证!也是他们留给女儿唯一的、用生命换来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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