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镇仪式的喧嚣还未散尽,打谷场的长桌已经被重新布置妥当。红绒布换成了素色粗布,花篮撤去,换上了几摞厚厚的麻纸和装着炭笔的陶罐。天宇站在临时搭起的木架前,手里捧着一卷新绘制的《华夏镇域全图》,图卷边缘还带着未干的墨迹——这是昨夜召集绘图先生和镇民代表连夜修订的,比昨日公示的版本更细致,连每条小路的走向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开始吧。”陈老爹拄着拐杖往长凳上坐,新马褂的袖口沾着些饼屑,那是刚才流水席上被孩子们蹭的。他身边坐着伊凡父亲,老人手里拿着块磨得发亮的石板,准备随时记下要点;玛莎抱着孩子坐在稍远些的地方,张婶特意给她留了个靠窗的位置,说那里亮堂,方便她看图纸。
天宇展开地图,巨大的图卷几乎铺满了整个木架。他用炭笔在图上圈出第一个红圈:“这里是镇中心区,原监工石屋改造成镇政府,旁边加盖三间厢房,分别做民政、治安和钱粮库房。门口留半亩地做广场,以后开大会、办市集都在这儿。”
“治安库房得结实点。”王铁匠突然开口,手里的铁锤下意识地敲了敲地面,“得用铁皮包门,再装个暗锁,别让人随便进。”他去年丢过一把刚打好的凿子,至今心疼得紧。
“不止铁皮门。”负责治安的老李接话,“我看还得在房梁上装个铃铛,有人撬锁就响,镇民听见了能赶来帮忙。”
天宇点头,在“治安库房”旁画了个铃铛标记:“就按你们说的办。再调两个手脚麻利的后生轮值,白天巡逻,夜里守库房。”
他的炭笔移向地图东侧,画了个蓝色的圈:“这里是生活区,现有十二间住房再扩建成二十四间,华工和欧洲移民各占一半,每两间共用一个灶台,院墙用竹篱笆隔开,既通风又安全。往后谁家添丁进口,按人口排队分房,绝不偏袒。”
“我家娃多,能不能多分半间?”华工里的赵二柱挠着头笑,他婆娘刚怀了第三胎,现在住的单间确实挤。
“按人头算,”天宇指着图上的备注,“一口人三尺宽,你家五口人,能分一丈五的屋子,比现在宽敞多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孕妇和老人优先挑向阳的屋子,这是规矩。”
玛莎突然举起手,用生硬的汉语说:“我们……想要个菜园。欧洲的房子,都有菜园。”她怀里的孩子正抓着块木炭在地上画圈,像在画自家的菜地。
“早想到了。”天宇在生活区边缘画了片网格状的区域,“这半亩地划出来做‘共菜园’,按户分地块,你家要种土豆,他家要种青菜,各凭本事。收成除了自家吃,多余的能拿到市集卖,钱归自己。”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欧洲移民们大多擅长园艺,玛莎的丈夫皮特已经开始盘算着要种些番茄和黄瓜;华工们则更关心粮食,赵二柱琢磨着要在自家地块边角种几棵玉米,说这样能省下些口粮。
炭笔移向西侧,画了个绿色的圈:“这里是生产区,铁匠铺、木工房、织布坊都集中在这儿。王师傅的铁匠铺扩三倍,左边做农具坊,打锄头镰刀;右边做铁器坊,修锅补盆,以后镇上谁家的东西坏了,不用再跑几十里路去县城。”
王铁匠听得眼睛发亮,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着要添几座熔炉:“我看还能加个铜器角,打些铜盆铜勺,比铁器值钱。”
“伊凡父亲的木工房挪到旁边,”天宇继续道,“除了做家具,再带几个徒弟学做车轮、木犁,以后镇上的车坏了、农具损了,自家就能修。”
伊凡父亲连连点头,石板上已经记下了“车轮尺寸”“木犁样式”几个关键词,他打算明天就带着儿子去山里选木料。
最让人振奋的是公共服务的规划。天宇在地图中央画了个黄色的圈:“这里盖学堂,五间大屋,分启蒙班、进阶班和成人夜校。启蒙班教孩子们认字算数,进阶班教记账、写信,成人夜校……”他看向玛莎,“教大家通用语,以后买卖、办事不用再靠比划。”
老秀才捋着胡子笑:“我来当启蒙班先生,保证三个月内让孩子们认全三百个常用字。”欧洲移民里的教书先生也举手:“我可以教欧洲文,让孩子们多学一门本事。”
“还有医馆。”天宇的炭笔点在学堂旁边,“请县里的老中医来坐诊,再让玛莎娘俩学些护理,平时头疼脑热的小病,不用再硬扛。药材从后山采,咱们自己种些薄荷、艾草,能省不少钱。”
人群里的议论声越来越热烈,有人问修路的事,有人关心水井够不够用,还有人提议在镇口设个牌坊,刻上“华夏镇”三个大字。天宇耐心地一一回应,陈老爹和伊凡父亲在旁边补充,偶尔有不同意见,争几句也就过去了,谁也没再红过脸。
日头偏西时,规划细则终于敲定。天宇让人把地图拓印了十几份,分别贴在镇政府门口、学堂工地和市集旁,供镇民随时查看。他站在地图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红圈是政府机构,蓝圈是生活区,绿圈是生产区,黄圈是公共设施,还有用虚线标出的未来五年要修的三条路、两口井和一片新垦的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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