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码头时,天宇正站在“破浪号”的甲板上,手里摩挲着一块沉甸甸的金锭。金锭在微光里泛着冷冽的光泽,切口处能看见细密的纹路——这是矿区新炼出的高纯度黄金,足有九成九的成色,比市面上流通的金条足重三成。
“天宇哥,墨尔本那边回信了。”水手长阿武踩着甲板上的露水跑过来,手里举着封火漆封口的信,“老约翰说,只要黄金成色够,他能弄到荷兰人的‘红夷炮’,还有配套的开花弹。”
天宇接过信,火漆上印着个锚形标记——那是老约翰的商号徽记。三年前在巴达维亚的商栈里,这个酒糟鼻的英格兰商人曾拍着胸脯说:“只要你有真金,别说火炮,就是国王的马车轱辘,我都能给你拆下来。”当时只当玩笑,没想到今日真要托他办事。
他拆开信,羊皮纸的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贪婪:“……纯度若如阁下所言,每百两黄金可换‘红夷炮’一门,附弹药三十发。另,需预付三成定金,船到墨尔本港外三海里交接,验货后付尾款。切记,勿走官港,海关的税吏比鲨鱼还狠……”
“红夷炮……”天宇指尖划过金锭,想起去年山匪袭矿时,对方那门锈迹斑斑的旧炮都让矿区伤亡惨重,若是能有荷兰人新造的火炮,往后再遇袭扰,何至于被动挨打?他转身看向船舱,那里堆放着二十只木箱,每只箱子里都码着十块金砖,足有两千两黄金——这是矿区半年的积蓄,押上了大半家当。
“阿武,让木匠把黄金箱再加固一层。”天宇把信折好塞进怀里,“外层包上粗麻布,混在铁矿石里,别让人看出破绽。”
阿武应着去了,甲板上顿时响起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天宇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海岸线,想起出发前和三个队长的争执——老石拍着矿洞的木架说:“咱们挖矿是为了活命,哪能把血汗金换那烧钱的铁管子?”王铁匠蹲在火炉边敲着铁砧:“我倒觉得该换,上次炼的铁弹总被山匪的盾牌弹回来,有了开花弹,看他们还敢硬冲!”老张最是直接,擦着火铳的枪管:“要么不换,要换就换三门,守山口一门,护仓库一门,留一门备用——少了不够用!”
最后是天宇拍的板:“矿挖得再多,守不住也是给别人攒的。这火炮,不是烧钱的管子,是护家的盾,更是拓路的矛。”他当时让账房算了笔账:矿区每月产金五十两,三门炮加弹药需九百两黄金,相当于一年半的产出,虽心疼,却不得不花。
船行至第七日,遇上了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巡逻舰。甲板上的水手们瞬间绷紧了神经,阿武握紧了舵盘,低声问:“天宇哥,要不要转舵?”天宇却指着船舱:“让弟兄们把铁矿石箱子挪到外层,黄金箱推到船尾。”他亲自站在船头,手里晃着面英格兰商栈的旗号——那是老约翰给的信物,据说荷兰人见了这旗号,只要不贩私盐,一般不会细查。
巡逻舰上的军官用望远镜看了半晌,大概是没看出异常,骂了句什么,调转船头走了。阿武抹了把冷汗:“刚才我心都快跳出来了,那箱子要是被搜着……”
“搜着就说是给老约翰的矿样。”天宇平静道,“黄金有价,命更值钱——咱们这趟是去换保命的家伙,不是去赌气的。”他顿了顿,让伙夫给众人端来朗姆酒,“都喝点,暖暖身子,过了这道关,墨尔本就不远了。”
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水手们的脸色渐渐缓和,有人开始擦拭火枪,有人检查船帆的绳索,甲板上的气氛重新活泛起来。天宇望着舱底的黄金箱,突然想起老石送他上船时塞的那袋矿砂——里面混着块赤铁矿,老石说:“这矿硬,能划玻璃,要是那英格兰人耍花样,就用它砸开他的狗头。”
他忍不住笑了,将那袋矿砂揣进怀里。这趟交易,他没告诉众人另一个打算:除了火炮,还要跟老约翰打听造炮的法子。黄金总有挖完的一天,能自己造出火炮,才是真的踏实。
“破浪号”在暮色中驶入墨尔本港外的锚地。远处的港口灯火璀璨,荷兰人的要塞炮在夜色里闪着金属的冷光。天宇让人放下小艇,只带了阿武和三个护卫,每人腰间藏着短铳,往约定的交接点划去。
老约翰的船早已候在那里,船舷上挂着盏红灯笼。看见天宇的小艇,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喊道:“天宇老弟,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被鲨鱼叼走了呢!”
天宇登上对方的船,才发现老约翰比三年前更胖了,酒糟鼻在灯笼下红得发亮。“货呢?”天宇没心思寒暄,直入正题。
老约翰打了个酒嗝,拍了拍手,几个水手掀开舱盖,露出三门黑沉沉的火炮——炮身刻着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徽记,炮口闪着新磨的寒光。“红夷炮,最新款,射程三里地,开花弹能炸出二十步的碎片范围。”老约翰得意地拍着炮身,“你摸摸,这炮管的铁,比你那矿区的矿石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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