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霄 第十八章 访名山拜师学艺

裘元记忆仍停留在八景珠破体飞空的瞬间，卜天宪将太一化龙决剩余篇章全部灌输到他的脑海，因承受不住灌顶，当即昏倒在地。

他神思噩噩，不知过了多久，才清醒过来。陡然见虚空中立一人影，正是卜天宪。

他喜不自胜，立即朝其跑去。

卜天宪微微笑道：“裘元，我已归去，你眼前所见，只是我遗留在你心间的幻影。我且问你，你可愿拜我为师？”

裘元猛一见卜天宪，就发觉不对。眼前人影飘渺如烟，跟原先形象大相径庭。果然听卜天宪道自己已经离世，登时鼻头一酸，难过非常。

他终归少年心性，嘴上说着恨，实际上已对卜天宪产生孺慕之情，如今见卜天宪仙逝，哪里还恨得起来，又听见卜天宪最后一问，想他纵横千年，临终却孑然一身，不由得悲从心来，当即拜倒在地，认真磕了八个响头，脆生生叫道：“师父！”

“好！好！”卜天宪高兴异常，他伸出手搀扶起裘元，慈爱道：“你不必难过。为师修道千年，早已堪破生死，如今化去，正是得了大逍遥。”

“为师现身，一则放心不下你这孩子，有话要嘱咐你。二则为师一身本领尚未传给你，不能凭空化去。你且听好，为师已将太一化龙决全篇传授于你，你自好生修炼，日后还有见面之机。只是对外不许说是我弟子，不然定遭杀身之祸。你可省的？”

裘元鼻头酸涩，道：“弟子知道了。”

卜天宪又道：“毒龙尊者乃为师大对头，为师借八景珠斩出身外身藏于你身上，趁其不备，与之同归于尽，也算了却心结，与世无憾。他在滇西仍有诸多徒子徒孙，势力庞大，日后遇到，小心避开便是。”

“为师早年受惠于智公禅师，蒙他老人家赐予一卷贝叶禅经，助我脱劫，如今已被金刚寺般若大师收去，此乃运道使然，不必强求。只是佛家最重因果，般若大师定要想方设法了却这桩赠经之恩。他知你是我弟子，若你向他肯求收录，他必不肯收你，但也会为你周转。有他相助，你定可拜入名门大派，修习上乘功法。这也是我只传你炼气决，不传你剑诀、法决的缘由。”

裘元听他临终仍在替自己思虑，不由得心中大恸，流泪道：“弟子谨尊师命。”

卜天宪仰头道：“我纵横一生，无怨无愧，只一件事，乃是生平大恨。无数午夜梦回，恨不得能够逆转光阴，重头来过。你道我为何收你为徒？”

裘元摇头。

卜天宪道：“我曾有一妻，为毒龙尊者所害。当年她逃命七日，沿途之人均慑于毒龙尊者之威，无一人出手相救，最终落得个鸳魂梦散、阴阳相隔的结局。为师只觉人情寡淡，世态炎凉，自此性情大变，亦正亦邪起来。”

“当日我见你与那狐妖虽素不相识，但见她被贼子追杀，也肯舍身相救，便想起前情，对你另眼相待。又故意以反话相激，若你是个私心重的，知难而退，为师虽也会出手相救，但定不会收你为徒。所以你我有此师徒之缘，全在于你一颗赤子之心。此心难得，望珍之重之，莫忘今日。”

裘元听他道出原委，才恍然大悟，知自己原是误会，还说了许多气话，幸而卜天宪不曾见怪，反而传自己功法，不由得悲喜交加，柔肠百结，低声道了一句：“师父！”

卜天宪摸了摸他的头，道：“八景珠不能留给你，否则便是害了你。菩提玉叶原被毒龙尊者收走，如今已回归我手上，此物乃佛家七宝之一，不沾因果，为师将其留在了大夫台老松根下，你将其挖去，日后可做避劫之用。六欲红尘网是五淫尊者的法宝，你一动用，他必得知，定会前来杀你。你可哀求般若大师，让其封印此宝，断了与五淫的联系，方可安心动用。”

裘元低声道了句是。

卜天宪释然道：“人生石火电光中，数枚客鹊枝头宿。裘元，你自珍重，为师去也！”

说完，身形化作一道清光，破空飞去。

“师父！”

裘元忍不住抬头望去，可哪儿还有半点人影。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