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星痕十二宫的觉醒 第80章 最后的棋盘

新纪元：狩猎时代，第二十一天

“风暴之眼”星云，“堡垒”基地残骸

“肮脏的战争”以一种比任何人预想的都更加肮脏、也更加滑稽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当那支自以为是的海盗守备舰队被林凡率领的天使军团从背后捅了一个透心凉的时候，当他们的指挥官“独眼龙”加西亚连同他那固若金汤的旗舰舰桥被一发精准的高斯狙击直接从宇宙中抹去的时候，这场所谓的“攻防战”便彻底沦为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残存的海盗们在失去了指挥与阵型之后，彻底变成了一群无头苍蝇。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但在这片由天使军团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之中，逃跑也成了一种最奢侈的幻想。最终，在付出了不到一百名天使战士轻伤的微不足道的代价之后，这座被“血腥彗星”海盗团苦心经营了近五十年的秘密武器与能源补给基地，连同那支精锐的守备舰队，被地球文明这只刚刚学会了捕猎的“雏鸟”，以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彻底连根拔起。

胜利来得如此轻易，轻易到让许多天使战士都感到了一丝不真实。他们甚至还没有从之前与“独眼”卡拉血战的惨烈阴影中走出来，就又迎来了一场辉煌的大胜。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一种复杂而又诡异的感觉。他们开始真正地理解了陈默在战前所说的那句话：“战争不仅仅是勇气的比拼，更是智慧的博弈。”而他们显然是站在了拥有更高“智慧”的那一边。

“报告指挥官。”在“堡垒”基地那曾经被能量护盾所笼罩的核心区，一座充满了冰冷金属质感的巨大实验室门前，“鬣狗”号的船长“锈牙”克鲁克正一脸谄媚地对着他的新主人林凡汇报道，“我们已经成功攻入了这里。实验室的外部防御系统已经被我们彻底摧毁，但是内部的那道由纯粹能量场构筑的‘规则’级数据墙，我们暂时还打不开。”

“干得不错，克鲁克。”林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淡地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你可以带着你的人去旁边的仓库里‘挑选’一些你们看得上的‘战利品’了。”

“多谢指挥官！多谢指挥官！”克鲁克立刻点头哈腰，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狂喜。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不仅保住了自己的小命，还在新主人面前立下了“大功”。等待他的将会是他梦寐以求的财富与地位。至于那些被他亲手出卖的曾经的“同僚”们，他们的死活与他何干？在“碎星环流”这种地方，背叛本就是一种生存的本能。

看着克鲁克那摇着尾巴离去的卑微背影，林凡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屑。他转过身，看向面前那道正在缓缓流淌着无数复杂数据流的淡蓝色能量墙。

“程宇先生，看你的了。”他对着通讯频道说道。

“小菜一碟。”

“昆仑号”主舰桥，程宇那充满了自信的声音传来，“‘亚当’已经成功接管了这座基地的主控电脑。这种级别的数据墙对于它而言就像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开始破解。”

“指令已收到。”

“亚当”温和的声音响起，“正在进行规则协议反向编译……编译完成……正在注入‘后门’病毒……注入成功……数据墙已开启。”

话音刚落，那道看起来坚不可摧的淡蓝色能量墙便如同融化的冰雪般无声地向着两侧退去，露出了里面那充满了神秘与未知的秘密实验室的真容。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环形空间。空间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的圆形深坑，深坑的上方悬浮着一个由无数复杂能量线路与水晶棱镜所构成巨大如同某种古老祭坛般的仪器。而在仪器的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个让所有看到它的天使战士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的东西。

那是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巨大充满了粘稠暗红色液体的透明玻璃容器。而在容器的内部，浸泡着一个蜷缩着的巨大生物。那个生物外形酷似一只被放大了数万倍的螳螂，它有着镰刀般锋利的前肢，有着充满金属质感的暗绿色外骨骼，有着一对巨大无比的血红色复眼。但最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它的身上竟然还保留着一些属于“人类”的特征，比如它那镰刀般的前肢末端连接着的，竟然是一双白皙纤细、属于少女的手，比如它那布满了狰狞倒刺的胸腔之上，竟然还镶嵌着一张年轻美丽的人类女性的脸庞。

那张脸双目紧闭，表情安详，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但那种将昆虫的狰狞与人类的柔美用一种最扭曲也最亵渎的方式强行拼接在一起的诡异美感，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反胃。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禁忌造物，一个由最疯狂的科学家在最黑暗的实验室里制造出来的终极缝合怪。

“我的……天……”林凡看着眼前这超出了他所有想象的恐怖景象，声音也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颤抖。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赛伦会对这个实验室如此感兴趣，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将下载这里的数据作为一场“考验”。因为眼前这个东西，很可能就是星空族为了对抗那个恐怖的“熵之主”而秘密研发的最终生物兵器，一种融合了星空族与人类两种截然不同基因的终极战争机器。而他们这些“血腥彗星”的海盗，很可能只是星空族雇佣的或者控制的一个负责进行这种惨无人道实验的“白手套”而已。

“程宇，立刻开始下载这里所有的实验数据！”林凡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同时，将我们之前准备好的那份‘礼物’也一并打包进去！”

“是，指挥官！”程宇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知道他们正在触碰一个本不该触碰的禁忌领域，一个足以将他们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巨大阴谋漩涡。

而就在“亚当”开始疯狂地下载着那庞大的实验数据，并将那个由单星璇主导设计的信息“木马”悄无声息地植入其中的时候，在距离这片“风暴之眼”星云数万光年之外，73号锥形数据区域与74号锥形数据区域的交界带，一艘造型优雅而又充满了致命美感如同由流动的暗紫色星云所构筑而成的星空族旗舰之上，舰桥中央，“暗星”赛伦那半透明的星云状身影正静静地悬浮着。

他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由纯粹能量所构筑的立体三维棋盘。棋盘之上，代表着宇宙间各个势力的棋子正在缓缓地移动着。代表着“达尔克斯人类联盟”的“火种”舰队的金色棋子，正在被代表着“熵之主”的黑色棋子无情地吞噬，数量越来越少。而代表着“星空族”的紫色棋子，则在棋盘之上游弋观望，伺机而动。

突然，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颗原本代表着“血腥彗星”海盗团的杂乱灰色棋子突然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颗小小的，却散发着一种充满了“混沌”与“生机”矛盾的白色棋子。赛伦那位于眉心处的菱形意识核心微微地闪烁了一下，他的嘴角，或者说他那星云状身体所幻化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充满了玩味的弧度。

“……哦？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一些。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这些有趣的小虫子的‘效率’。”

就在这时，一个下属的精神波动传了过来。

【“报告，赛伦大人。那个一次性的量子通讯信道被激活了。一份加密的数据包正在传送过来。”】

“很好。”赛伦满意地点了点头，“接收它。然后将它转交给‘主脑’进行最高等级的病毒查杀与信息分析。我倒要看看，这些小虫子到底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遵命，大人。”】

赛伦看着那颗在棋盘之上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与众不同的白色棋子，他那菱形的意识核心闪烁得更加明亮了。他的心中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感，那是一种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勉强陪自己下完一整盘棋的对手的期待感。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那么轻易地就相信他。他也当然预料到，对方很可能会在那份数据包里动一些小小的手脚。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对自己文明的技术有着绝对的自信。他相信，在星空族那如同神明般的“主脑”面前，任何来自于低维度文明的小小阴谋诡计都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他很期待，期待看到当那些小虫子发现自己所有的小聪明都被轻易地识破之后，会露出怎样一副绝望有趣的表情。那一定会是一场非常非常精彩的戏剧。

然而，他却不知道，他所面对的并非一个普通的低维度文明。他所面对的是一个拥有一个来自更高维度的“作弊者”的文明。他更不知道，那个由单星璇主导、由程宇和“亚当”联手打造的信息“木马”，其核心的伪装代码并非来自于那个破碎的“织梦者”的记忆，而是来自于另一个更加古老也更加强大的存在，来自于那个曾经与星空族对抗了数亿年、对他们的技术了如指掌的——达尔克斯人类联盟。来自于陈默在他那破碎的精神识海中所残留的那一丝关于联盟最高机密等级“精神网络防火墙”的规则雏形。那是一个连星空族的“主脑”都从未攻破过的绝对壁垒。而现在，这个壁垒的一小块“碎片”，将要以“特洛伊木马”的姿态，被赛伦亲手迎接进他们那自以为固若金汤的神圣殿堂！

一场跨越了数个维度的信息层面的顶级欺骗与反欺骗的肮脏战争，正在以一种双方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悄然展开。

而就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昆仑号”主舰桥，陈默终于从那长达数天的深度精神修复与冥想中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与深邃。那是一种在经历了与“神明”的灵魂之战并且侥幸存活下来之后所沉淀出的一种破而后立的超然气质。

他缓缓地站起身，能感觉到自己那几乎被摧毁的精神识海正在以一种虽然缓慢但却无比坚韧的方式一点一点地自我修复着。虽然想要恢复到他巅峰时期的万分之一都遥遥无期，但是至少，他已经摆脱了那随时可能会被“熵”所同化的巨大危机。他也拥有了足以应对眼前这场危机的最基本的力量。

“老板！你醒了！”

“陈默！”

所有在舰桥上忙碌的执掌者们都第一时间围了上来，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与关切。

“我没事。”陈默对着众人露出了一个让他们安心的微笑。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单星璇与程宇，他的眼神充满了赞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你们做得很好。”他虽然一直在修复自己的精神，但外界发生的一切，他都通过与“亚当”的浅层链接了如指掌。单星璇的成长与果决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个曾经需要他来保护的女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了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甚至能与星空族的阴谋家掰手腕的强大“女王”。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欣慰。

“那么，现在……”陈默缓缓地走到那巨大的信息沙盘前，“我们的‘营养’补充得怎么样了？”

“报告老板！”赵磊一脸兴奋地汇报道，“我们这次简直就是发了一笔横财！从那个海盗基地里，我们缴获了足够我们将‘昆仑号’从里到外彻底升级三遍的稀有合金！还有上百种我们从未见过的武器蓝图！现在，我的动力实验室每天都像在过年！”

“我们的能源储备也得到了极大的补充！”苏晴同样兴奋地说道，“我们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小型的‘可控核聚变’能量核心！虽然技术很粗糙，但是对于我们而言，已经是跨时代的产物了！”

“很好。”陈默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们这场充满了风险的豪赌赌对了，他们用最小的代价换取了最大的收益，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与发展的时间。

但是，他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代表着太阳系的蔚蓝色光点之上，他的眼神再次变得凝重了起来。他知道这场肮脏的胜利并不代表结束，恰恰相反，它只是将他们推向了一个更加广阔也更加危险的棋盘之上，一个由“暗星”赛伦所主导、充满了阴谋与背叛的最后棋盘。而他们这些刚刚学会了如何“不择手段”去赢得战争的“新人玩家”，即将要面对的，是一个玩弄了数亿年肮脏政治的真正宗师。

“程宇。”陈默的声音突然变得无比严肃。

“是，老板。”

“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我需要你重新激活那个被我们‘强制宕机’的‘太阳系信标网络’。”

“什么？！”陈默的这个命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重新激活那个“神之系统”？那不就等于将那把悬在他们头顶的断头台之刃重新安装回去吗？

“老板！你疯了吗？！”赵磊第一个叫了出来，“那个东西是星空族用来‘献祭’我们的屠刀！我们好不容易才让它‘死机’了！为什么要重新激活它？！”

“因为屠刀在有的时候也可以变成我们的盾牌。”陈默看着众人那充满了不解与震惊的眼神，缓缓地说出了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赛伦以为他已经掌控了全局，他以为他可以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棋手随意地拨弄我们这些棋子的命运，他以为我们会像一群被他施舍了一点好处的蠢货，乖乖地按照他的剧本去走。那么，我们就让他继续这么以为。但是，我们要在这场由他所主导的游戏中，加入一点我们自己的‘规则’。”

“我不仅要你重新激活那个信标网络，我还要你利用‘亚当’的算力将它彻底地改造！我要将整个太阳系从一个对外开放的‘渔场’，重新变成一个只有我们自己才拥有‘钥匙’的封闭的——‘规则坟场’！我要让所有未经我们允许就擅自闯入这片领地的贪婪的‘客人’……”

陈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冰冷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都，有来无回！”

一场更大也更疯狂的棋局正在悄然地拉开帷幕。而这一次，陈默不再是被动的防守者，他要主动地将自己和整个太阳系都变成那个最终的棋盘，等待着所有猎手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