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那把短刀,火光在刃上跳跃。他没动弹,只慢慢将手从阀门上收回,指尖沾着乌黑的油污。
那人粗重地喘着气,半张脸糊满凝固的血,握刀的手却稳得出奇。“你知道这炉子里烧的是什么?不是铁,不是钢……是未来。”
“我知道。”陈默语气平静,“烧的是你们偷来的浓缩铀,纯度不够,温度也差得远。再烧下去,不是炸炉,就是凝成一疙瘩废渣。”
“那也比被你毁了强!”对方猛地往前冲了一步,脚下打滑,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却硬撑着又站起来。
陈默叹了口气,忽然弯腰拾起块碎铁片,手腕一抖甩出去。铁片贴着地面疾飞,在对方脚踝处轻轻一绊。那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刀尖“锵”地戳进水泥地缝里。陈默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手腕,另一只手利落地将人翻过来按在地上。
“你说得对。”他一边搜查对方衣袋,一边说,“这不是炼钢的炉子,是核材料提纯点。但你搞错了——它烧不出未来,只能烧出一座死城。”
战术腰包打开时发出细碎的金属碰撞声。除了弹匣和绳索,最里头藏着个小铁盒。他取出来掀开盖子,一枚银灰色铭牌静静躺着,上面刻着模糊的编号,末尾一行小字:Au-9947。
他凝视那串数字,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不是回忆,不像推理,倒像被人硬塞了张只有结论的说明书。
“高纯度黄金标记系统……1947年纳粹军工标准。”他低声念出,像是在确认什么。
远处熔炉仍在冒烟,余温炙人。他拖着受伤的右臂走回主控台残骸旁,从扭曲的金属堆里抽出一块巴掌大的饰板。这原本是控制面板的保护层,边缘已被烤得焦黑,但表面那层金光依旧清晰可辨。
他从工具包取出个扁平仪器,外壳布满磨损痕迹,按钮旁贴着“自研款勿拆”的手写字样。这是早年申请专利时顺手搞的光谱仪,靠五号电池供电,精度虽不如实验室设备,但够用。
打开采样槽,他将金板放入,按下启动键。
等待读数的几秒钟里,他靠墙缓了口气。手臂伤口开始发麻,衣料被血浸透了一小块。他没理会,眼睛始终盯着屏幕。
数值跳出来的刹那,他嘴角微微牵动。
“99.47%,铂族杂质组合匹配……果然是同一批。”
他想起三天前保险柜爆炸时,黄金名单在火光中浮现文字的情形。那时他还以为是某种加密涂层遇热显影,现在才明白——那不是技术,是宿命。
同一块金锭,一半做了间谍名单,一半成了核设施的控制面板。七十年前埋下的罪证,七十年后化作交易的契约。
他掏出采样瓶,倒出些许先前刮取的粉末,在掌心就着微弱光线细看。灰中透荧,宛若夜间的沙粒。对比光谱数据,很快得出结论:这种合金结构能吸收特定伽马射线,冷战时期常用来隐蔽运输放射性材料。
“所以他们不是用黄金洗钱。”他对着空荡的车间说道,“是用黄金做信用担保。一块金子,既是抵押品,又是通行证。”
他开启终端录音功能,语气平稳:“这份控制面板,是‘末日交易’的签字台。黄金不再购买军火,而是购买毁灭本身。”
话音刚落,耳机里传来一阵电流杂音。
他怔了怔,连忙调频。苏雪的声音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断续的音频信号,夹杂着老式胶片转动的咔哒声。
这节奏……他蹙眉。
突然反应过来——是林晚晴惯用的加密方式。她拍电影时总爱用胶片帧率当密码本,美其名曰“艺术与情报的完美结合”。
他快速输入解码指令,信号逐渐清晰。
“……运输车已突破三道关卡,目标市中心,载有未完全熔解的浓缩铀组件。”
紧接着一段视频传了过来。画质粗糙,明显是车载摄像头所摄。一辆冷链货车正高速行驶,车顶几个铅封箱体的固定架经过改装。镜头晃动间,能瞥见路旁警示牌一闪而过:前方五公里进入居民密集区。
陈默眼神沉了下来。
他们根本没打算在这里完成提纯。这只是个中转站,真正的扩散计划,是要在城市中心引爆或组装。
他立刻起身走向厂房东侧。配电室门半掩,里面一台老式无线电发报机仍连着线路。这是上世纪六十年代的老古董,但只要通电,就能向公安预设频道发送定向警告。
推开门,灰尘扑面。机器表面积了厚灰,但他一眼认出型号——当年在部队实习时还修过同款。
“还好没换代。”他擦拭面板,开始检查线路。
电池组尚有电量,天线接口完好。他从工具包抽出一根铜线,准备接驳外部天线增强信号。刚拧开接头,耳边又响起那段胶片节奏的提示音。
这次是新消息。
“公安通讯网受干扰,我已联系市电视台临时切频,十分钟后有次三秒窗口,你能用就用。”林晚晴的声音冷静得不似在片场,“别死了,我还等着你给我新电影做特效顾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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