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刚停稳,陈默就推门下了车,手里还捏着那张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照片。风从厂区豁口呼呼地灌进来,吹得他额前的头发乱飘。他没回头,径直朝公安部大楼走,步子不快,但一步没停。
苏雪跟在他身后半步远,手里提着装婚书和芯片残片的密封袋。她嘴唇有点起皮,说话时带着沙哑:“你刚才在车上一声不吭,现在打算怎么办?”
“先见人。”他头也不抬,“那个被抓的,还没开口吧?”
“审讯官试了三回,什么都问不出来。他说自己就是个技术员,接单干活,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默轻轻笑了一声:“技术员?能进K-7训练营的‘技术员’,比咱们这儿的处长还稀罕。”
两人穿过安检门,走廊里的灯光白得晃眼。拐过两个弯,审讯室外站着两名警卫。其中一人递过来一份文件夹:“陈先生,这是嫌疑人的初步口供,还有随身物品清单。”
陈默翻开瞥了一眼,目光停在一页手写笔记上——一行潦草的俄语写着:“月光照在伏尔加河上,船夫不唱,鱼也不跃。”
他合上文件夹,对门口值班的说:“让我单独跟他谈十分钟。”
“这不合规矩,非执法人员不能单独接触嫌疑人。”
“我不是要审他。”他摘下眼镜擦了擦,“就是想让他听段老歌。”
值班的犹豫了一下,看向苏雪。她点头:“我在外面守着,全程录像,出了事我负责。”
门开了。
里面的人坐在铁桌后面,双手铐在桌面上,脸颊瘦得像是刀削出来的。右耳缺了一角,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听见门响,他抬眼看了看陈默,眼神平静,没有躲闪,也没有敌意,就像看个过路的陌生人。
陈默拉过椅子坐下,把文件夹放在桌上,不紧不慢地说:“您刚才写的暗号,‘月光照在伏尔加河上’……这版本,是1980年克格勃故意泄露给北约的假代码。”
那人眼皮动了动。
“真正的接头语,应该是‘月亮升起来的时候,渡口第三盏灯亮了’。”陈默顿了顿,“你们那批人,一半折在阿富汗,另一半被遣散回国,改名换姓,藏在工厂、学校、印刷厂里,等着某个信号。”
对方依旧面无表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这个呢?”陈默忽然换了语调,声音压低,用爱沙尼亚语缓缓说道:“Tuleb laulda, kui metsas on vaikus.”
(寂静降临森林时,才该开始歌唱。)
空气像是突然凝固了。
那人左手猛地一抖,指尖撞在金属桌面上发出“当”的一声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明显加快,右手悄悄往腋下挪,动作很轻,但没逃过陈默的眼睛。
“这是K-7营内部测试忠诚度的语音密钥。”陈默继续用爱沙尼亚语说,“不是命令,也不是密码,就是一段民谣的开头。只有受过训的人,才会对这个产生反应。”
门外警报灯一闪,两秒后,四个便衣破门而入,枪口齐刷刷对准目标。
陈默站起来,重新戴上眼镜:“他没回答,也没反抗,但他记得这首歌的节奏——这就够了。”
那人终于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是谁不重要。”陈默转身往门口走,“重要的是,你们那套老把戏早就过时了。三十年前的规则,骗不了现在的人。”
走出审讯室,苏雪迎上来:“都录下来了?”
“全录了。”技术人员递过U盘,“连他肌肉反应的生物数据都采集了,足够做心理侧写。”
陈默接过U盘,顺手塞进衬衫内袋。走廊尽头的大厅已经亮起监控屏,墙上挂着一张国际协作行动地图,三十七个红点分布在不同城市。
“上面还在开会。”苏雪压低声音,“他们担心通讯录副本交出去,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不交出去,风险更大。”陈默靠着墙站定,“这不是什么情报,是犯罪网络的地图。一个人捂不住火,得大家一起来扑。”
她看着他,片刻后点头:“我去准备法律文书。”
二十分钟后,苏雪穿着笔挺的黑色外套,站在指挥中心前台,面前是台加密终端。她把整理好的证据包插入接口,输入权限码,屏幕上跳出一行确认提示:
【是否向国际刑警组织移交“北线计划”关联通讯录副本?】
她手指悬在回车键上,转头看向陈默。
他站在监控大屏前,目光落在莫斯科那个红点上。那里曾是他前世最后醒来的地方,也是王振国第一次接收指令的城市。
“交吧。”他说,“让他们也听听《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不过这次,歌词得改改了。”
苏雪按下确认键。
屏幕闪烁几下,弹出全球节点同步成功的提示。三十七个城市同时进入红色预警状态,抓捕行动正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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