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灯的光晕打在桌角那叠泛黄的图纸上,纸边被风吹得微微卷起。陈默伸手压住图纸,指尖沾了块油渍,他皱了皱眉。刚把最后一份专利草稿整理好,苏雪正低头翻着法律条文,笔尖在某处顿了顿。
“这条款得再核对。”她抬眼,“外资技术合作的备案流程变严了。”
“不急。”他笑了笑,“反正咱们没打算放他们进来。”
正说着,窗外传来“咔嚓”一声闷响,像是树枝断了砸在铁皮屋顶上。两人同时抬头,陈默的目光越过玻璃,落在院墙外那棵老梧桐上——一根粗枝斜斜地耷拉下来,离地还有段距离,断口还是新鲜的。
他没动弹,只把椅子往后挪了半尺。
苏雪察觉不对,合上本子:“怎么了?”
“树杈断了。”他说,“幸好没砸着人。”
她轻哼:“你这张嘴,总跟开了光似的。”
他没接话,起身走到门边,顺手拧紧门把手上的螺丝。动作很自然,像日常检查,但手指在金属表面多停了两秒,试了试润滑油的黏度。
那是下午三点多的事。他拎着半桶废机油从仓库回来,经过实验室后门时停下,悄没声地沿门槛内侧倒了一圈。油渍在水泥地上晕开一片暗光,被他用拖把轻轻抹匀,只留下不易察觉的滑腻。做完这些,他还特意调了调角落摄像头的角度,让门前那块地正好在镜头范围内。
现在,那片油渍正静静等在黑暗里。
外面的脚步声又响起来了,这次更近,踩在落叶上咯吱作响。接着是压低的说话声,带着酒气和狠劲。
“就这儿,灯还亮着。”
“大哥说了,见人就砸,别手软。”
陈默转身拉了下开关,房间瞬间陷入黑暗。他一把将苏雪拉到实验台后,两人蹲下,背靠着金属柜。她的呼吸有些急,但没慌,甚至悄悄把桌上的裁纸刀滑进了袖口。
门被踹的第一下就晃得厉害。
第二脚直接崩开了锁舌。
木门猛地弹开,赵天虎堵在门口,手里拎着把砍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穿着皮夹克,额角青筋暴起,眼神凶狠。
“陈默!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他吼着就往里冲,“今天非废了你不可!”
可脚刚落地,小腿突然一滑。
整个人往前扑去,右腿像踩在冰面上似的甩出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紧接着身子失控前倾。他慌忙想稳住,手臂乱挥,却什么也没抓住。
砍刀脱手飞出,划了道弧线,直冲苏雪面门。
陈默几乎是贴着地窜出去的。左臂一挡,刀锋擦过皮肤,火辣辣地疼,随即听见“咣当”一声,刀砸在后面铁架上,弹落在地。
苏雪已经缩身躲开,脸色发白,但手还在抖着去摸刚才藏好的裁纸刀。
“你疯了吗!”陈默捂着胳膊站起来,声音不高,却冷得像冰,“拿刀砍人?当这是街头斗殴?”
赵天虎趴在地上,右腿扭成个奇怪的角度,疼得直抽气,嘴里还不服软:“我弄死你……你等着……”
“等救护车的是你。”陈默弯腰捡起砍刀,随手扔进工具箱,“咔哒”一声锁上。
他掏出手机按了两下录音键,举到赵天虎面前:“说清楚,谁指使的?王振国?还是张教授?”
“放你娘的屁!”赵天虎咬牙切齿,“这是老子自己的事!你抢我风头,害我爸破产——我弄死你都算轻的!”
“哦。”陈默点点头,语气忽然轻松了,“所以是私仇?不是被人当枪使?”
“关你屁事!”
“是不关我事。”他站直身子,对苏雪说,“报警吧,就说有人持械闯入科研重地。让保卫科调监控,重点看后门油渍那块,拍清是谁先动的手。”
苏雪点头,已经拨通电话:“喂,保卫处吗?我是中文系苏雪,在物理楼东侧实验室,有人持刀行凶……对,我们有人手臂割伤,对方摔断了腿,已经控制住了。”
赵天虎一听要调监控,急了:“谁让你们拍了!你们敢!”
“我们不敢?”陈默蹲下来,盯着他,“你敢拿刀闯进来,还不让人留证据?”
“你装什么清高!”赵天虎喘着粗气,“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科学家?英雄?不就是个乡下穷小子走狗屎运考上大学吗!靠女人写稿吹捧,靠明星送钱投资,你有什么真本事!”
陈默笑了,笑得挺实在:“你说得对,我没本事。所以才提前倒了油,才躲在桌子后面等你摔跤。”
赵天虎愣住,一时语塞。
“你要真有本事,”陈默拍拍他完好的左肩,“就该找个律师告我侵权,或者自己搞研发跟我竞争。结果你选了最蠢的路——拿把破刀,半夜翻墙,还想砍人。”
“我……我只是——”
“你只是被嫉妒冲昏了头。”陈默站起身,转向苏雪,“纱布在第二个抽屉,白药也有。先帮我包一下,血流多了明天没法签字。”
苏雪打开抽屉翻找,动作利落。她撕开纱布卷,轻轻掀起他衬衫袖子。伤口从肘部拉到小臂,皮肉外翻,血还在渗,但她手很稳,一点不抖。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