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实验室的灯还孤零零地亮着。陈默坐在实验台前,手指关节叩了叩那台老扩音器的外壳,扩音器“嗡”地发出一声拖沓的杂音,活像有人在你耳边荒腔走板地哼了半句。
他嘴角扯动一下,没出声,只是把电源线重新插牢,又把输出频率调低了些。示波器屏幕上的绿线跳了两跳,稳住了。他盯着那起伏的波形看了几秒,忽然像是自言自语,声音不高:“柳小姐,您那摄像头,该换换电池了。”
话刚落地,墙角那台闲置了好些日子的收音机,“滋啦”响了一下,一段极短的电流声,顺着线路悄没声地钻进了隐藏的录音模块里。
陈默低头瞅了眼腕表,十点十七分。他心里有数,刚才那句话,连同前头三次故意捣鼓出来的电磁干扰数据,已经一块儿被打包,存进了保险箱底层那张加密存储卡。
他站起身,走到实验台当中,把一张图纸慢慢铺开。纸上抬头写着“高频滤波优化版设计图”,右上角还盖了个红戳:内部资料,严禁外传。图上的线条清晰,标注详尽,连每个焊点在哪儿都标得一清二楚——唯独一个关键参数,被他悄悄改慢了整整三年。
这张图,是他专程给某些人备下的“薄礼”。
他轻轻吹了声口哨,声音不大,却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转了个圈。然后他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副耳塞戴好,抬手按下了墙上那个不起眼的红色按钮——测试模式启动了。
霎时间,屋里的所有电器同时打了个寒颤。示波器屏幕乱闪,电源箱发出低沉的嗡鸣,老掉牙的电风扇叶片抖了几抖,连天花板的日光灯管都跟着哆嗦出一片细碎的光影。
三秒钟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陈默摘下耳塞,点了点头。这套干扰系统,是他上星期偷偷装上的,点子来自前世一次反侦测演习。道理简单直接:用特定的脉冲信号逼着金属导体共振,造出短暂却强烈的听觉压迫。普通人顶多觉得耳朵发闷,可那些受过训练、尤其是手里还攥着家伙的人,本能就会绷紧神经——这就够了。
他刚把图纸重新用镇纸压好,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就变了调。
不是学生晚归那种懒散的拖沓,也不是值班老师巡查时带风的快步。这脚步声,轻、稳、每一步的间隔都均匀得像踩着心跳。
门把手被极轻地转动,那点声响几乎被空调外机的余音盖了过去。
门刚推开一条缝,黑影还没完全进来,陈默已经开了口:“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着?”
柳如烟站在门口,深色风衣裹得严实,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目光扫过实验台上摊开的图纸,停留了不到半秒,随即反手关上门,“咔哒”一声落了锁。
“你早就知道我在拍你。”她说,声音比上次在图书馆时冷硬了不少。
“不是拍我,是拍图纸。”陈默笑了笑,“而且你不光是拍,你还往外传。每晚九点四十五,雷打不动上传一段视频,服务器在境外,加密花样挺多,可惜啊——”他指了指墙角的路由器,“我给它换了颗‘心’。”
柳如烟没动,右手却慢慢滑向腰侧。
陈默看着她,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气:“王振国教你的?还是自个儿学的?摸枪之前,记着先把手机热点关了,不然信号干扰,小心扳机卡壳。”
她的动作顿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问。
“简单,”陈默站起身,绕过实验台,“把你那耳环留下。顺便给你们后头那位先生捎个话,下次派人,能不能挑个懂点电子基础的?上回用瑞士耳环就算了,这次还敢往实验室里闯?真当这儿是菜市场了?”
柳如烟终于把枪抽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胸口:“少废话!把图纸交出来,让你少吃点苦头。”
陈默叹了口气,像是对着个不开窍的学生。“我说你啊,拍了这么多天,就没瞧出来我每次调试设备,电压都要测三遍?你以为我有强迫症?我是防着你们这种人——冷不丁冒出来坏事儿。”
他说着,左手已经摸到了墙边那个红色按钮。
“最后劝你一句,”声音依旧平缓,“把枪放下,还能体体面面走出去。”
柳如烟冷笑,手指扣上了扳机。
就在她气息一沉的刹那,陈默的拇指重重按了下去。
嗡——!
整间实验室猛地爆开一阵尖锐的蜂鸣,像是几十个警报器同时扯开了嗓子。示波器屏幕疯狂抖动,电源箱爆出一串刺眼的火花,连地板都跟着微微震颤。
柳如烟脸色骤变,本能地抬手去捂耳朵,枪口随之一偏。陈默一步上前,左手格开她持枪的手腕,右手顺势擒住肘部一拧一带,直接将人压得跪倒在地。她还欲挣扎,膝盖刚用力,陈默的膝盖已经顶住她后腰向下一压,整个人彻底趴在了地上。
枪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滑到了墙根。
陈默弯腰捡起来,顺手退弹匣看了一眼,又合上,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废料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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