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朔 第58章 你的脉搏加快了

雨水像断线的钢珠般砸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屋顶上，每一滴都在生锈的金属表面炸开一朵小小的银花。沈枫站在修复舱旁，骨鞭垂在身侧微微震颤，纳米机械在皮下流动时发出细微的嗡鸣。舱内漂浮着半机械化的秦沐，数十条发光的数据缆线穿透他裸露的机械骨骼，在淡蓝色电解液中如水母触须般浮动。

\"记忆重组第七次失败。\"江秋的银丝从秦沐太阳穴接口抽离，带出一缕淡金色神经液，在空气中划出优雅的弧线，\"他的防御机制比我们想象的更顽固。\"银丝尖端突然转向沈枫，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倒是你——脉搏比平时快了15%，体温上升0.8度。担心他？还是...\"

沈枫拍开那根不安分的银丝，金属指套与银丝碰撞迸出蓝色火花。\"专心干活。\"他声音比预想的更沙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江秋今天换了新的战术手套，指关节处嵌着会随神经电流变色的微型显示器，此刻正从靛蓝渐变成危险的猩红，像是某种无声的挑衅。

\"紧张什么？\"江秋忽然逼近一步，呼吸扫过沈枫耳廓，带着淡淡的金属冷却液气味，\"怕我发现你昨晚偷偷修复了我的银丝？\"他指尖掠过沈枫后颈，那里有处新愈合的伤口——三天前任务中为江秋挡下的等离子灼伤，结痂处还泛着不自然的淡金色。

沈枫的骨鞭瞬间激活，纳米机械在空气中凝结成锐利的棱刺，却在即将缠上江秋手腕前硬生生停住。他闻到对方身上硝烟与冷却液混合的气息，这种矛盾的味道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更糟的是江秋今天没戴护目镜，虹膜边缘那圈机械纹路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是某种危险的邀请。

\"肌肉张力提升40%，瞳孔扩张，皮肤导电率异常。\"江秋的银丝狡猾地钻进沈枫袖口，沿着小臂内侧的敏感神经游走，\"典型的战前反应，或者...\"他突然用膝盖顶住沈枫大腿内侧的机械关节接缝处，\"被同性撩拨时的本能亢奋。\"

修复舱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打断了这场危险的博弈。秦沐的机械右眼炸出一团电光，全息投影在电解液表面拼出破碎画面：八岁的秦樱坐在旋转木马上，手里攥着已经融化的。当投影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能看到背景里有个穿白大褂的模糊身影——胸口工牌编号正是沈枫在监察者训练营时的Id编码。

\"够了。\"沈枫扣住江秋手腕将他推开，掌心触到对方加速的脉搏，那节奏意外地与自己心跳共振。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他在传递信息，不是给你玩探测游戏的。\"

江秋的银丝不情不愿地收回，却在缩回袖口时故意擦过沈枫喉结，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淡金色痕迹。他歪头审视那些闪烁的投影，突然眯起眼睛：\"除非...你认识那个工牌？理论上监察者的早期记录应该都被销毁了。\"

沈枫后背渗出冷汗，骨鞭的纳米机械不自主地收紧，金属关节发出细微咔嗒声。那个编号确实属于他，但档案记载他第一次见到江秋是在三年后的处刑部选拔赛上。

\"紧张时你的纳米机械会产生特定频率共振。\"江秋突然抓住沈枫右手，拇指精准按在他腕部脉冲传感器上，\"频率刚好能干扰我的银丝探测系统。\"他压低声音，嘴唇几乎贴上沈枫耳垂，\"这么怕我发现什么？嗯？\"

两人的呼吸在潮湿空气中交织，沈枫能数清江秋睫毛投在下眼睑的阴影里藏着的银色光点——那是虹膜增强器的残余信号，通常只有极度接近时才能看见。这个发现让他喉咙发紧，某种陌生的灼热感从机械脊椎蔓延到生物神经末梢。

\"你们俩！\"白羽沫的军刀哐当砸在控制台上，刀锋上未干的紫色液体溅到两人之间，\"要**去外面！\"她粗暴地拽出修复舱侧面的金属板，\"秦沐刚用机械臂刻了这个，差点把电解液导管扯断。\"

金属板上歪扭的符号在灯光下泛着诡异蓝光：【情感模块需双密钥启动·沈枫的悔恨 江秋的渴望=真相】

江秋的银丝突然全部收回体内，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沈枫的骨鞭还维持着半激活状态，纳米粒子在皮肤下不安地流动，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两人之间突然拉开的安全距离里，漂浮着某种比尴尬更灼热的东西。

\"我去解析密码结构。\"江秋转身时战术外套下摆擦过沈枫手臂，内置温度传感器清晰地捕捉到对方骤升的体温数据。他停顿半秒，头也不回地说：\"顺便提醒，你该换散热凝胶了——心跳过速会导致机械关节过热变形。\"

沈枫盯着江秋绷紧的肩线，突然产生一个危险的冲动——想用骨鞭缠住那截纤细却充满爆发力的腰身，把这个人拽回来按在控制台上，看看那双总是游刃有余的眼睛里会不会出现慌乱。这个念头让他咬破口腔内壁，铁锈味在舌尖蔓延。他低头研究金属板，发现某些刻痕深度异常——只有监察者级机械骨骼才能留下的压力指数。

\"他害羞了。\"白羽沫突然凑近，军刀尖戳了戳沈枫的肋骨，在战术服上留下一个小洞，\"知道江秋为什么上周特意去黑市定制那副新手套吗？\"她露出狡黠的虎牙，\"因为某人在医疗室昏迷时说过'红色很适合他'。\"

修复舱突然爆出刺目蓝光，打断了沈枫即将脱口而出的反驳。秦沐的机械声带发出扭曲的合成音，像是坏掉的收音机在播放不同频段的杂音：\"记忆迷宫...第三层...需要同步接入...\"他的左眼流下血泪，在电解液中晕开成粉色的雾，\"沈枫后颈疤痕...江秋的银丝核心码...玛丽安要的从来不是...单个监察者...\"

警报声淹没了后续话语。江秋的银丝突然全部刺入控制台主接口，沈枫在系统过载的刺眼蓝光中看到他嘴唇翕动，口型分明是当年他们在处刑部受训时的暗语：【相信我】。

这次沈枫没有犹豫。他的骨鞭如活物般窜出，纳米机械在空气中编织成致密的防护网，同时缠上江秋的腰将人拽进怀里。在爆炸冲击波抵达前的0.3秒，他做了件疯狂的事——低头咬住江秋的嘴唇，在金属碎片与电光中尝到血腥味与某种加密神经液的苦涩。这次不是幻觉，江秋的银丝正颤抖着缠上他的脊椎，像是一百个细小的吻。

\"白痴...\"江秋在烟尘弥漫中反咬他喉结，银丝核心首次主动与沈枫的骨鞭完成神经接驳，\"你明明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训练营的禁闭室...\"

秦沐的狂笑在火场中回荡，像是某种扭曲的胜利宣言。当屋顶坍塌的瞬间，沈枫终于看清全息影像里始终模糊的工牌照片——年轻版的自己身旁，站着瞳孔含机械纹路的江秋。日期显示是他们\"理论上\"还未相识的时期，照片角落用纳米级刻痕写着：【机械不会说谎，但记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