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丹帝 第1533章 渔翁之利

海面上，猩红的血水未散，残骸漂浮。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咸湿的海风中弥漫，诉说着方才一战的惨烈。

苏昊的命令带着决绝，他决定立刻率领所有人潜入海底，追击那头被重创的独角鲸鲨。

然而，叶寒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众人立刻行动的冲动。他的声音在海风呼啸中依旧清晰沉稳：“苏兄且慢。深海之下，环境诡谲，未知危险众多，且独角鲸鲨虽瞎，余威犹在，困兽之斗最为疯狂。人多未必是优势，反而可能成为我们得拖累，吸引更多深海猎食者。”

他目光扫过伤亡惨重、大多带伤且源力消耗巨大的苏家众人，继续道：“我建议，由两位准帝长老、苏兄，再挑选十名实力在圣境五重以上、状态尚可的精英随行即可。至于其余人等，留在船上，抓紧时间修补船体，救治伤员，并保持警戒。”

此言一出，众人皆一愣，随即思索起来。

苏慕晴率先点头，她脸色虽苍白，但思维清晰：“叶道友所言极是。深海非我等主场，行动贵在精而不在多。我们刚才动静太大，血腥味足以引来方圆数百里的掠食者，大队人马下潜，目标明显，恐生变故。”

林长老和王长老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赞同。他们二人是准帝境，在深海中自保能力最强，苏昊是少主且实力不俗，再带十名精锐，确实足以应付追踪和可能的战斗，同时也保留了船上的有生力量。

苏昊深吸一口气，压下立即复仇的冲动，理智也告诉他叶寒的建议是目前最稳妥的。他重重点头：“好！就依叶兄之言！林长老，王长老，立刻挑选人手！”

很快，十名虽然带伤但气息相对稳定、眼神锐利的圣境精英被挑选出来，而其中就包括之前表现最为出色的几位统领。苏慕晴本想一同前往，但被叶寒以她伤势不轻且需协助稳定船上局势为由劝住，苏慕雨则被严令留在船上。

叶寒、苏昊、林长老、王长老，以及十名圣境精英，一共总计十四人，迅速服下疗伤和恢复源力的丹药，同时取出苏家特制的“深海避水珠”。这是一种通体湛蓝、鸡蛋大小的宝珠，注入源力后，能够在周身形成一道椭圆形的、可调节大小的无水空间，并能提供一定的空气和抵挡深海水压。

噗通！

准备妥当，十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之后，同时纵身跃入下方那墨色未散、依旧翻滚着血色泡沫的海水之中。

就在叶寒等人身影消失在海面后不久，距离这一片惨烈战场约数里之外，一处被天然礁石和淡淡雾气遮掩的海域中，三艘通体漆黑、桅杆上悬挂着狰狞海兽骷髅旗帜的舰船，如同幽灵一般静静蛰伏着。

为首最大的黑船船头，只见一名身着黑色劲装、外罩暗红色披风的少年，此刻正手持一件铭刻着复杂符文、镜片闪烁着幽光的“千里镜”，遥遥观察着苏家船队所在的方向。

这少年约莫十**岁，面容阴柔俊美，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与狠厉，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笑意。

他正是水蓝星三大家族之一，与苏家素来明争暗斗、关系不睦的周家少主——周野。其修为，赫然也达到了圣境七重巅峰！

“禀少主！”一名身着黑衣、气息阴沉的老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周野身后，低声道，

“苏家与那独角鲸鲨的战斗已经结束。鲸鲨双目被毁，重伤遁入深海。苏家伤亡惨重，舰船破损近半。此刻，苏昊带着两名长老和约十名精锐，已借助避水珠潜入海中追击。”

周野放下千里镜，阴柔的脸上笑容扩大，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哦？果然两败俱伤，比预想的还要惨烈。苏昊那个莽夫，果然不肯放弃到嘴边的肥肉，哪怕自己已经崩掉了牙。”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却因语气而显得格外森冷。

另一名身材干瘦、目光如鼠的长老凑近，谄媚道：“少主神机妙算。我们提前在更外围的海域发现那独角鲸鲨时，悄然种下的‘幽影追踪符’果然派上了用场。此刻那畜生虽瞎，但符印清晰，它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周野把玩着手中一枚闪烁着微弱黑光的符石，里面有一个红点正在缓慢移动，正是代表独角鲸鲨的位置。他冷笑道：“苏家拼死拼活，替我们重创了这头畜生，省了我们多少力气？现在，该是我们去接收战利品的时候了。传令下去，精锐小队准备，随本少主潜入深海。其余人，待我们得手信号，再出动接应，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给苏家那艘破船再添把火。”他眼中寒光一闪，意思不言而喻。

“是！”两名长老狞笑着领命。

很快，周家船上也跃下十数道身影，为首者正是周野，他身边跟着两名气息浑厚、丝毫不弱于苏家林王二老的黑袍老者（周家客卿，准帝境），以及十名同样精锐的周家死士。

他们也迅速催动避水珠，悄无声息地没入海水中，如同融入黑夜的毒蛇，循着追踪符的指引，向着深海潜去。

……

海底世界，与海面之上完全是两个天地。

一进入海面之下，光线便迅速被吞噬。即便有避水珠散发的蓝色光芒照明，能见度也极低，超过十丈外便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墨色。

海水冰冷刺骨，不过这种冷并非单纯的温度低，更蕴含着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深寒，那是源自深海之渊的寂灭气息。强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避水珠形成的光罩，光罩有些微微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需要持续消耗源力维持。

四周绝对的寂静，只有避水珠破开水流的细微声音，以及偶尔传来的、不知来自多远多深方向的低沉怪响，让人心悸。偶尔有形态古怪、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深海生物从光晕边缘急速游过，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诡异轨迹。

叶寒等人正屏息凝神，将感知放到最大。林长老手持一个罗盘状的法器，上面指针颤动着，指向独角鲸鲨逃遁时留下的浓重血腥与妖力痕迹。众人小心翼翼地下潜，速度不快，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下潜了约莫千丈，周围已彻底漆黑如墨，唯有避水珠的光晕是这片永恒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地形开始变得复杂，出现了巨大的海底山脉、陡峭的断崖、以及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幽深海沟。

“血腥味在这里变得杂乱了很多，那畜生可能躲进了某条海沟或洞穴。”王长老压低声音，他的水属性感知更为敏锐。

就在他们沿着一条相对宽阔的海底峡谷边缘搜索时，异变突生！

毫无征兆地，四周墨色的海水中，骤然亮起了数十对猩红如血、充满贪婪与暴戾的细小光点！紧接着，一道道暗红色的、流线型的影子，如同离弦之箭，从峡谷两侧的礁石洞穴中激射而出，朝着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发起了迅猛的围攻！

是血魔鲨！

一种群居、凶残嗜血的中型深海掠食者！

它们体长通常在三四丈左右，通体暗红，皮肤粗糙如砂纸，吻部突出，满口是如同锯齿般交错、闪烁着寒光的利齿！其单体实力不过相当于人类至尊境到圣境一二重，但向来成群结队出现，悍不畏死，牙齿锋利无比，甚至能咬穿寻常的圣器护甲！

更麻烦的是，它们行动迅捷无声，在深海中极其难缠。

“不好！是血魔鲨群！小心！”林长老厉喝一声，手中长剑已然出鞘，一道凛冽的剑光斩向最先扑来的几头。

瞬间，众人陷入了围攻！数十头血魔鲨从各个角度疯狂地扑咬而来，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避水珠的光罩，以及光罩内鲜活的生灵！尖锐的牙齿啃噬在避水珠光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光罩剧烈闪烁，消耗急剧增加。

“结阵！防御！”

苏昊大吼，与十名圣境精英背靠背，组成圆阵，刀光剑影向外泼洒，将扑近的血魔鲨绞杀或击退。但这些鲨鱼速度太快，数量又多，防不胜防。一名圣境五重苏家精英稍慢半分，手臂被一头血魔鲨的利齿划过，加持了源力的护臂竟被直接撕裂，血肉模糊，深可见骨！

“孽畜！”王长老怒喝，双拳连连轰出，刚猛的拳劲在水中炸开一团团空腔，直接将数头血魔鲨震得内脏碎裂而死。但更多的血魔鲨悍不畏死地填补上来。

叶寒眼神微冷，他没有使用花哨的招数，身形在避水珠光罩内微微一动，仿佛化身一道鬼魅。每当有血魔鲨扑近，他的手指便如最精准的手术刀般点出，指尖凝聚的银灰色源力锐利无匹，轻易便洞穿血魔鲨相对脆弱的头颅或脊柱神经节点。

每一指落下，必有一头血魔鲨动作僵直，随即沉入黑暗。他的动作高效、简洁、致命，在混乱的围攻中显得游刃有余，仿佛在演示一场深海的杀戮艺术。

短短片刻，已有超过十头血魔鲨毙命在叶寒指下。附近水域，暗红色的血液在海水中弥漫开来，将这一片水域染得更加污浊腥臭。

或许是同伴的大量死亡终于让这些嗜血生物感到了恐惧，又或许是浓郁的血腥味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剩余的血魔鲨发出一阵阵尖利的嘶鸣，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没在黑暗的礁石洞穴中，只留下水中飘荡的血雾和残骸。

“清点伤亡！”

苏昊喘着粗气，刚才一番激战虽然短暂，但精神高度紧张，消耗不小。所幸除了最初那名精英手臂受伤较重，其他人多是轻伤。

“这些血魔鲨的牙齿，倒是好东西。”林长老用剑挑开一具漂浮的鲨尸，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锯齿，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此物极其坚硬锋利，且天然带有一种破罡和嗜血的特性，是炼制短兵、暗器或箭头等破甲类法器的上佳辅材，在坊市价格不菲。”

叶寒闻言，目光不禁微微一亮，点头道：

“既如此，不妨收取鲨牙。不过需快，此地不宜久留。”

众人迅速动手，用特制的工具撬下毙命血魔鲨口中最完好的几颗主齿。至于鲨尸，确实如林长老所言，除了牙齿，血肉价值不大，且腥臭，便任其漂浮。

在收取了约莫三十多颗品质上乘的“魔鲨之牙”后，队伍也不敢耽搁，立刻离开这一片弥漫血腥的峡谷，继续追踪独角鲸鲨的痕迹。

又下潜探索了将近两个时辰，周围的地形越发险恶。他们来到了一片巨大的海底盆地边缘，盆地中央，一道深不见底、宽度超过百丈的恐怖深渊裂缝，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寒意。独角鲸鲨残留的气息，以及追踪法器的指向，都明确地指向了这道裂缝深处。

“它应该躲进这里面了。”苏昊面色凝重地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裂缝。

众人调整状态，正准备小心进入裂缝搜索，突然，从裂缝另一侧的阴影中，传来了清晰的、带着戏谑与得意的笑声。

“呵呵呵，苏昊老弟，你们来得可真慢啊，我都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只见十余道身影，从裂缝旁一块巨大的礁石后缓缓浮现，为首的正是周野！他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一枚拳头大小、还在微微搏动的暗蓝色晶体——那赫然是独角鲸鲨的妖丹！

而在他们身后的海床上，独角鲸鲨那庞大的、已然失去生机的尸体，正静静躺在那里，只是其价值最高的那根独角，似乎已被取下。

在周野身边，两名黑袍老者负手而立，眼神冷漠地扫视着苏家众人，准帝境五重的强悍气息隐隐压迫而来。他们身后，十名周家死士也是杀气腾腾。

“周野！居然是你！”苏昊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所有，一股被算计、被掠夺的滔天怒火直冲头顶，眼睛顿时红了，“你们周家竟敢做这等卑鄙无耻、渔翁得利的勾当！”

“卑鄙？无耻？”

周野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阴柔的脸上笑容灿烂，“苏昊，这星域，这深海，本就是弱肉强食，各凭本事。你们苏家没本事留住猎物，反倒怪我们捡了便宜？要怪，就怪你自己蠢，替我周家当了回探路先锋和免费打手！”

“你！把妖丹和鲸鲨尸体交出来！那是我们苏家的战利品！”

苏昊此刻被气得浑身发抖，厉声喝道。

“交出来？”周野嗤笑一声，将妖丹在手中抛了抛，“到了我周野手里的东西，还从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哦，对了，还要多谢你们重创了它，省了我们不少手脚。为了表示感谢，我可以考虑……留你们一个全尸？”他语气陡然转冷，杀意凛然。

“周家小儿，欺人太甚！”林长老和王长老也是怒发冲冠，他们苏家拼死拼活，死伤惨重，却为他人做了嫁衣，此刻还被如此羞辱。

“就凭你们这群残兵败将？”周野身边，那名干瘦的黑袍老者阴恻恻地开口，一步踏出，准帝境五重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如同深海暗流般冲击向苏家众人，“两个准帝境一二重的老家伙，一个圣境八重的小子，外加一群伤兵……也敢在我等面前聒噪？”

另一名黑袍老者也缓缓释放气息，同样是准帝境五重！两名准帝联手，气势瞬间压过了林、王二位长老，令苏家所有人呼吸一滞，心头沉重。

局势，在双方照面的瞬间便已急转直下，变得对苏家极为不利！周家不仅以逸待劳，夺走了最重要的战利品，更是在顶尖战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