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他声音发颤,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这声惊呼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越来越多的门被小心翼翼地打开。
男人、女人、老人、胆大些的孩子,陆续走了出来。
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惊恐的抽气声、女人压抑的尖叫、孩子被迅速捂住的哭声瞬间打破了死寂。
“是,是立凯爷爷和爱英婶子。”
一个年轻后生指着那血肉模糊的躯体,脸唰地白了,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是张彩秀,是那个疯婆子干的,她刚才拿着两把菜刀!”
王婶拍着大腿,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后怕。
“我亲眼看见她追着砍,跟杀鸡似的,太吓人了。”
空气中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弥漫在每一个人的鼻尖。
刘爱英蜷缩的尸体,顾立凯几乎被剁碎的惨状,冲击着每一个人的视觉神经。
有人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有人双腿发软,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快,快去告诉村长。”
张老汉强撑着发软的双腿,声音嘶哑地喊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两个人,得让村长拿主意啊!”
“对对!快去叫村长,不然,那个疯婆子万一再回来杀人怎么办?”
人群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附和,他们要防范于未然。
但立刻,就有人提出了更深的恐惧。
“去叫村长?那,那张彩秀呢?万一她还在呢?她也许还没走远!
万一,万一她杀红了眼,我们出去又遇到她,那怎么办?”
这句话像一块冰,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所有人几乎是同时打了个寒颤,惊恐地四下张望。
仿佛那片逐渐浓重的暮色里,随时会再次冲出那个手持菜刀、浑身是血的索命身影。
“快,还是快点回家把门闩好,谁都别出来,不然真有这个可能。”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刚刚聚集起来的人群如同受惊的鸟兽,瞬间散开,慌乱地逃回各自的家中。
“嘭嘭”的关门声再次接连响起,比之前更加急促、更加恐慌。
原本还有些人声的村庄,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路边那两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崔小燕几乎是半拖半抱着双腿发软的崔小草,一路脚步踉跄却又速度极快地冲回了家。
院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又在她身后被用尽全力地迅速闩上。
那沉重的门闩落下的声音,仿佛才稍稍隔绝了外面那个刚刚目睹的、充满血腥和疯狂杀人的事情。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堂屋里,顾国韬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立刻操控轮椅来到门口。
看到媳妇和三妹皆是脸色惨白、惊魂未定的模样,他的心猛地一沉。
崔小燕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翻涌的恶心感和恐惧。
她先将几乎站不稳的崔小草,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然后快步走到顾国韬面前,声音因为急促而显得有些嘶哑,“国韬出大事了。”
“慢慢说,别急。”
顾国韬握住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些镇定。
“张彩秀,她,她真的疯了。”
崔小燕语速很快,“我和小草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她拿着两把菜刀,追着顾立凯和刘爱英砍,浑身是血。
刘爱英已经倒在地上不知死活,顾立凯被他儿子顾明拖着跑。
可后面眼看要被追上了,顾明竟然把他爹推给张彩秀,自己跑了。”
她尽可能简洁地将那血腥的一幕描述出来。
坐在一旁的崔小草听到姐姐复述,又回想起那可怕的场景。
忍不住捂住脸,低声啜泣起来,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顾国韬听着,眉头紧紧锁起,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他虽然料到张彩秀可能会闹,却没想到会是以如此极端和惨烈的方式。
“然后呢?”
崔小燕顿了顿,喉头有些发紧。
“然后她把顾立凯给砍死后,也别跑了,只是我没看见她是往哪个方向跑的。
反正就在村口那条路上,好多血,附近的人被吓得不敢出来。”
她闭上眼,仿佛还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和张彩秀疯狂的眼神。
在外面她还得要保护三妹,回来后看到顾国韬,她心里也有些害怕起来。
“顾明跑了,张彩秀有没有去追,我也没有看到。
她现在就是像个疯子一样,让人看着真的有些害怕。”
听完后,顾国韬沉声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快,快去把我们家前后门都锁了,就连窗户也要检查一遍。
那张彩秀现在就是一个杀红眼的疯子,万一她还没离开村子,那每个人家里都会很危险。”
不用他多说,崔小燕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一个连杀两人,又毫无顾忌的疯子,此刻流窜在外,谁也无法预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想到这些,崔小燕立刻行动,她先是跑到院子里,将前后的院子门都用粗壮的门闩死死闩上。
虽然她不怕张彩秀来,可家里还有孩子和三妹她们。
特别是顾国韬,他现在腿还不方便,没有能力去对抗这种疯子。
他们家的任何一个人都绝对不能受伤。
接着,她迅速检查了堂屋、灶房以及他们卧室的每一扇窗户,确认都从里面扣得牢牢的。
最后,她回到前院,再次检查了刚刚闩上的院门。
还不放心,又费力地将平时放在院墙根下的一段粗木桩滚过来,死死顶在门后。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稍微松了口气。
她回到堂屋,看到崔小草还蜷缩在椅子上小声哭着,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草,别怕,在家里没事的。
要不你先回自己屋里躺会儿,把门关好。”
崔小草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了看二姐,又看了看姐夫,哽咽着点了点头。
崔小瓶没有多问,直接扶着三妹就走,还顺便把两个孩子带进了房间里。
崔小草还是有些脚步虚浮,一走回她们住的房间里,就让大姐赶紧去关房间门。
她还需要点时间好好缓缓,刚刚那幕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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