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计划”的奠基仪式搞得风风火火,江州市领导们挥锹培土的画面还占据着当地新闻的头版头条。林见鹿在上海总部,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片土地上蒸腾而起的希望与决心。供应链生态的构建也在稳步推进,那些被注入信心的中小供应商们,爆发出惊人的创造力和效率,几个联合实验室更是捷报频传,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人们最志得意满的时候,冷不丁地来上一记闷棍。
又是一个深夜,林见鹿刚和瑞典“北欧联合实验室”开完视频会议。那边进展缓慢,1%的良率像一道魔咒,困扰着每一个工程师。但林见鹿在会议上依旧表现得信心满满,不断给团队打气。挂了视频,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正准备冲杯咖啡提神,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了。
进来的是沈渊,他向来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罕见的煞白,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平板电脑,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总……出事了!”沈渊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将平板几乎是塞到了林见鹿手里。
平板上正在播放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画面剧烈晃动,视角是车辆前方。夜晚的高速公路,车流稀疏。一辆伪装着黑白迷彩贴膜的G9测试车,正平稳地行驶在中间车道。突然,对向车道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撞破中央隔离栏,带着漫天飞舞的塑料碎片和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庞大的车头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狠狠砸向了G9测试车的驾驶室一侧!
“轰——!!!”
剧烈的撞击声透过平板扬声器传出,沉闷而恐怖。画面瞬间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一片漆黑和滋滋的电流噪音中。
林见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涌向了头顶,耳边嗡嗡作响。
“车……车上人员怎么样?”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不像他自己的。
“两名测试工程师……”沈渊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当场……身亡。”
“哐当!”林见鹿手中的咖啡杯掉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裤脚,他却毫无知觉。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扶住桌子,死死盯着那已经黑掉的屏幕,仿佛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
“事故地点?”
“G50沪渝高速,湖州段。”
“什么时候?”
“四十分钟前。当地交警和应急部门已经介入。消息……暂时被我们按住了,但恐怕按不住多久。”
林见鹿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自己从最初的震惊和悲痛中冷静下来。他是这艘船的船长,风暴来临的时候,他必须是最清醒的那个。
“立刻启动最高级别应急响应预案。”林见鹿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冰冷质感,“第一,成立事故处理小组,我亲自任组长,你和周薇任副组长。第二,立刻派人,不,你亲自带最核心的技术和法务团队,用最快速度赶赴事故现场,配合调查,同时……妥善处理两位工程师的后事,安抚家属,满足他们的一切合理要求,态度要诚恳,行动要迅速!第三,通知所有公关和舆情监控部门,全员取消休假,进入‘战时状态’!”
“明白!”沈渊重重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见鹿叫住他,眼神锐利如鹰,“通知中央研究院,立刻封存所有与这辆测试车相关的研发数据、测试日志,尤其是自动驾驶系统的后台记录!在事故原因查明之前,未经我允许,任何人不得接触!”
沈渊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林见鹿的深意:“你是担心……”
“我不知道!”林见鹿打断他,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但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去准备吧,路上注意安全。”
沈渊匆匆离去。林见鹿独自站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窗外的霓虹依旧璀璨,却照不亮他心底沉沉的黑暗。两位年轻工程师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他们或许是某个家庭的顶梁柱,是父母引以为傲的儿子,而如今,却因为一场可怕的事故,将生命定格在了这个冰冷的夜晚。沉重的负罪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刺痛感让他维持着最后的清醒。
“磐石……是意外,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尽管见鹿科技反应迅速,试图将消息控制在小范围内,但在互联网时代,尤其是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这样的重磅消息根本无处可藏。
第二天上午,当大多数普通人刚刚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一则标题惊悚的短视频如同病毒般在各大社交平台和短视频网站炸开:
**【惊爆!见鹿科技G9测试车高速惨烈车祸,车毁人亡!自动驾驶神话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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