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我其谁之围棋少年李浩 第5章 乌龙的误会与派出所的插曲

从酒店到赛场的这段路并不长，程了和唐子妍跟着盛景初往入口走，心里还惦记着补证件的事。程了忍不住偷偷打量身边的少年，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侧脸线条干净，只是偶尔，她会觉得盛景初的目光似乎会不经意地扫过自己身上的黄色运动服，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那个……盛景初，真的谢谢你愿意帮忙。”程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们其实是‘星闻’杂志社的实习记者，想跟你做个简单的采访，就几句，关于围棋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盛景初脚步微顿，没回头，只淡淡吐出两个字：“再说。”

程了碰了个软钉子，也不气馁，反正人就在眼前，总有机会开口的。

就在这时，盛景初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接起电话：“嗯，我快到了……师弟？你不用来了，我自己能处理……”

挂了电话，他加快了脚步，似乎不想再被打扰。程了和唐子妍对视一眼，只好跟紧些，免得跟丢了。

到了赛场入口，盛景初果然去找了工作人员，低声说了几句。工作人员看了程了一眼，点了点头，让她去旁边的服务台登记信息，补一张临时出入证。

“太谢谢你了！”程了感激地说，连忙拉着唐子妍去服务台。

等她们办好手续再回头时，盛景初已经走进赛场了，只留下一个清瘦的背影，很快融入了来往的人群中。

“总算能进去了。”唐子妍松了口气，“先去找你姐汇合，然后再想办法找盛景初。”

程了点点头，心里却莫名有点在意——刚才盛景初帮忙的时候，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传说中那么难相处，或许，他只是不喜欢被过多关注而已。

***中午时分，锦标赛中场休息，程了和唐子妍跟着程意在赛场附近的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程意忙着和赛事主办方沟通下午的专访细节，让她们先自己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咱们去那边的公交站等吧，我姐说结束后在这儿汇合。”唐子妍看了看时间，“正好坐公交回去，还能省点打车钱。”

程了应了声好，两人背着采访包往公交站走。刚巧赶上一辆回市区的公交车，车上人不算少，她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整理上午的采访素材。

公交车行驶到一个站点，上来不少乘客，其中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子，找了个座位坐下，还特意摸了摸口袋里的老年机，像是怕丢了。

程了看老太太动作迟缓，还主动帮她把布袋子放到了座位底下。老太太笑着道谢，夸她是个好心的姑娘。

车子继续往前开，又过了两站，老太太突然“哎呀”一声，急得站了起来，在身上的口袋里翻来翻去，脸色越来越白：“我的手机呢？我的手机不见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引得全车人都看了过来。

“大妈，您别急，再好好找找，是不是放错地方了？”旁边的乘客劝道。

“我明明放在上衣口袋里的，就怕丢了，一直攥着呢！”老太太急得直跺脚，“那手机是我儿子刚给我买的，里面有我孙子的照片啊！”

车厢里顿时议论起来，有人说肯定是刚才上车的时候被偷了，有人提醒老太太赶紧报警。

程了和唐子妍也站了起来，程了安抚道：“大妈，您先坐下，我们帮您找找，说不定掉在座位底下了。”

两人蹲下身，在老太太的座位周围仔细搜寻，唐子妍还检查了布袋子，都没有找到手机的影子。

“肯定是被偷了！”老太太越想越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刚才上来那几个人，挤来挤去的，肯定是他们！”

就在这时，唐子妍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斜前方的一个座位上——盛景初竟然也在这辆车上！

他还是上午那身衣服，靠在窗边，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手里却……握着一部黑色的老年机，和老太太描述的款式一模一样！

“程了，你看！”唐子妍压低声音，指着盛景初手里的手机。

程了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缩。

怎么会？

盛景初手里怎么会有老太太的手机？

她想起周老师说过他性格孤僻，不爱和人打交道，但也没听说过他会偷东西啊。

可手机就在他手里，这是不争的事实。

“会不会是……误会？”程了心里有点犹豫，但看着老太太焦急的样子，还是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先问问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盛景初的肩膀：“盛景初，麻烦你等一下。”

盛景初睁开眼睛，看到是程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目光又下意识地扫过她身上的黄色运动服，才淡淡问道：“有事？”

“你手里的手机……”程了指了指他握着手机的手，“是这位大妈的，她刚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老太太一听，也顾不上哭了，连忙凑过来看，一看到那部手机，就激动地说：“对对对！这就是我的手机！上面还有个红色的挂绳呢！”

盛景初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又抬头看向老太太，眉头皱了起来，似乎也有些茫然：“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怎么会在你手里？”唐子妍忍不住问道，“我们都看见了，你一直攥着它。”

“我刚才在地上捡的。”盛景初解释道，声音依旧平静，“就在前两站，看到它掉在过道上，想等失主来找，还没来得及问。”

“捡的？谁信啊！”旁边一个中年男人哼了一声，“我看就是你偷的，被发现了就说是捡的，小伙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干这种事？”

“就是，看着挺老实的，没想到……”

“赶紧还给大妈吧，别耽误大家时间！”

车厢里的乘客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是指责盛景初的。毕竟手机在他手里，他说什么都像是辩解。

盛景初的脸色冷了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也不想再解释，只是紧紧握着手机，看向程了。

程了看着他清冷的眼神，心里有点动摇。她总觉得盛景初不是那种人，但老太太的手机确实在他手里，而且他的解释听起来确实有点苍白。

“盛景初，不管是不是你捡的，这手机是大妈的，你先还给她。”程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如果真的是误会，我们可以去派出所说明情况，警察会查清的。”

“我没偷。”盛景初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被冤枉的愠怒。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这样指责，还是在这个刚刚让他看到“颜色”的女孩面前。

“是不是偷的，去派出所一说就知道了。”程了坚持道，她觉得这是最公正的办法，“大妈，您看这样行吗？我们陪您去派出所，让警察同志调查清楚。”

老太太点点头：“好好好，去派出所！一定要查清楚！”

盛景初看着程了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乘客怀疑的目光，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沉默了几秒，站起身：“好，去派出所。”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公交车司机在最近的派出所门口停了车，程了“押着”盛景初，唐子妍扶着老太太，一起走进了派出所。

值班的警察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先是让老太太报了手机的特征和里面的内容，又分别给程了、唐子妍、盛景初做了笔录。

程了把自己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强调盛景初手里确实拿着手机，但也提到了他说手机是捡的。唐子妍的说法和程了差不多，老太太则一口咬定手机是被偷的。

轮到盛景初时，他依旧很平静，说自己是在两站前的过道上捡到的手机，因为不知道是谁的，就想等有人找再还，还说当时旁边座位的一个男人行为有点可疑，总是往老太太那边瞟。

警察听完，调了公交车上的监控录像。

录像里清清楚楚地显示：前两站，一个穿蓝色外套的男人趁着上车人多，偷偷拉开了老太太的口袋，把手机摸了出来，又怕被发现，随手扔在了过道上，然后迅速下了车。而盛景初刚好坐在旁边，看到手机掉在地上，弯腰捡了起来，之后一直握在手里，确实没有再接触过老太太。

真相大白。

老太太看着监控，不好意思地拉着盛景初的手：“哎呀小伙子，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冤枉你了，都怪我太着急了！”

盛景初抽回手，没说话，脸色依旧淡淡的，但眼神里的冰冷似乎消退了一些。

警察也批评了老太太几句，让她以后注意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又登记了盛景初的信息，说会尽快追查那个小偷。

“好了，误会解开了，你们可以走了。”警察笑着说。

程了站在一旁，脸上有点发烫。刚才她还那么肯定地认为盛景初有问题，甚至主动把他“送”到了派出所，现在想想，真是太乌龙了。

“盛景初，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冲动了，没弄清楚情况就……”程了走到盛景初面前，诚恳地道歉。

盛景初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因不好意思而泛红的脸颊上，又快速移开，声音听不出情绪：“没事。”

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

程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她追了两步，想再说点什么，唐子妍拉住了她：“算了，他看样子也没真生气，再说下去反而尴尬。咱们也赶紧走吧，别耽误了下午的事。”

程了点点头，心里却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她回头看了一眼盛景初消失的方向，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个少年有了新的认识——他虽然孤僻，但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正直，也更……隐忍。

走出派出所，唐子妍忍不住笑道：“你刚才那股子劲儿，还真像个见义勇为的女侠，就是这‘义举’有点乌龙。”

程了叹了口气：“别提了，太丢人了。希望他别往心里去。”

“放心吧，他看着不像那么小气的人。”唐子妍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说了，咱们也是为了帮老太太，出发点是好的。走了走了，去赛场找你姐了。”

程了被唐子妍拉着往前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她想起刚才在派出所里，盛景初看她的那一眼，好像……也没那么冷淡。

而此刻的盛景初，已经坐上了另一辆公交车。他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握手机时的触感，更清晰的，是那抹明黄色在他眼前晃动的样子。

被误会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生气，但看到程了后来道歉时诚恳的样子，那点怒气又莫名地消散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忽然觉得，今天这场乌龙的误会，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他又看到了那抹黄色，而且这一次，他确定了，那不是幻觉。

这个叫程了的女孩，和她身上的黄色，像一个解不开的谜，让他原本平静无波的世界，开始变得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