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无敌，都市下山我无敌 第178章 不过尔尔。

京都，顾家。

正厅内檀香袅袅，画屏上泼墨群山，落款一行劲草“气定乾坤”。

主位之侧摆着一张雕花紫檀榻，茶炉咕嘟，青瓷温润。

顾云中与柳天河并坐而谈。

二人皆收了身上的锋芒，气息平和，唯有眉宇间不时掠过的沉凝，泄露着京都风云的沉重。

一女子端坐在侧，青丝挽起，气质温婉，整个人如春水初融。

她正是柳天河之女柳烟柔。

顾云中抬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开口缓声道：

“柳兄，放心。

无锋虽然年少，但他性子正直，从不轻慢别人。

若是他与烟柔能两情相悦，那自然是我顾家的福分。”

可若孩子们真心不合，我顾云中也绝不会逼他。

毕竟勉强结下的姻缘，只会害了两个人，也伤了两家感情。”

柳天河闻言，点了点头。

“哈哈，顾贤弟此言正合我意。

婚姻大事虽关乎家族，但终究是孩子们要携手一生。

若真是彼此不喜，就算勉强结成，也只是祸根。”

说着，他望向身旁的柳烟柔，语气温和：

“烟柔，爹爹的意思，你也听到了。

今日只是让你与无锋见上一见，若合得来，自是好事；若合不来，也不必勉强。

我柳家与顾家，几代交情，不会因小辈儿女的心意而生隙。”

柳烟柔轻轻应了一声，眼睫一颤，心底却微微好奇：

那位顾家的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正说间，顾无锋与林洪已大步跨入厅内。

“父亲。”

顾无锋先朝顾云中恭声行礼。

旋即转身，对柳天河抱拳拱手，神态不卑不亢：

“柳伯父安好。”

接着，他侧身，恭恭敬敬道：

“这是我师父。”

顾云中闻言，并未起身相迎，只是淡淡道。

“想来便是安西的林先生。

顾家简陋，还望海涵。”

林洪微一点头，“叨扰了。”

顾无锋的家事，他不打算越雷池半步。

一行人分宾主落座。

柳天河先开口，语气坦诚：

“我带烟柔上门，并非要按着两位孩子的头去点头，只是想让他们先认一认人。

如今世道复杂，柳、顾两家互为唇齿，总要先有个‘家人’的心气。

若两位小辈情意不投，今日当做叙一场亲。”

顾云中点头应和：

“正合我意。”

他转向顾无锋，刻意压低了做父辈的威势，语气比往常柔了许多，

“无锋，你先与烟柔说说话，去后园走走。

你娘喜欢的那株海棠正开着。”

“啊？哦、哦！”

顾无锋条件反射似地站起，又想起礼数，连忙对柳天河与顾云中一揖，

“父亲、柳叔，我去去就回。”

柳烟柔抿嘴一笑，提起裙摆半步当先，“顾公子，请。”

两人并肩出厅，穿过回廊，园中碎玉小径蜿蜒，海棠压枝如霞。

春风拂面，满园清香。

一路无言。

顾无锋一颗心“怦怦”直跳，脑海里却乱糟糟地蹦着另外一个名字王嘉怡。

他在保安室练剑时，她给他倒热水的样子、下班时抱着文件跑来找他。

想到这里，他忽然更紧张了：

我来干嘛的？

我不能耽误姑娘，更不能对不起嘉怡……

“顾公子？”

柳烟柔轻轻唤他，眸光含笑，“你握拳太紧了。”

顾无锋这才发现自己手背青筋绷起，忙松开，结结巴巴：

“我、我刚从安西回来，不太会……这个，讲话。”

柳烟柔笑意更柔，“我也不太会。

父亲说我读书多，反而不懂闲聊。”

她停在一丛海棠前，抬手拨了拨花瓣，“其实，我自小最怕的，是被人当成一枚棋子。

今日若不是看在父亲与顾伯父的坦诚，我也不愿轻易来。”

顾无锋怔住，胸口微微一热。

他想了想，学着师父那样干脆，直来直去道：

“柳姑娘，我……有个喜欢的人。”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耳根红得要滴血，

“我爹和柳叔都说，不会逼我们。

我也不想骗你。

你很好，但我……”

风过，海棠微落。

柳烟柔静静看了他一眼，那一瞬的沉默并无受伤，反而像是把什么轻轻搁下。

她低声笑了：

“谢谢你告诉我真话。”

“啊？”

顾无锋瞪大眼。

“若你没说，我也会问你。”

柳烟柔眨了眨眼，“与其以后尴尬，不如从一开始就诚实。

”她顿了顿，语气清亮起来，“但朋友，可以做吧？”

顾无锋猛点头，仿佛抓住救命稻草，“当然可以！”

柳烟柔被他的憨样逗笑，转身继续向前走，“那就从今天起，做能一起说心事的朋友。”

.......

正厅内，檀香袅袅，炉火轻鸣。

忽然谈起旧事，随意提及京都局势的风声。

顾云中略一点头，随之转眸，终柳天河于将话题引向林洪。

“林先生。”

他语调不急不缓，带着几分世家长辈的沉稳客气：

“无锋在安西这些时日，多承你照拂。

小儿顽劣，一时拜师之举，也不过是一时热血。

年轻人嘛，总有几分仰慕之心，你也不必当真。”

他顿了顿，又抿了一口茶，缓缓续道：

“至于林先生在安西所行之事，我已尽力压下，未再让武盟借题发挥。”

在顾云中看来，林洪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纵然有些手段，又能厉害到哪去？

无锋认了他做师父，十有**是年轻人之间打赌，输了就得磕头拜师的玩笑。

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出来说上一句，其实就是要给双方台阶下。

再加上之前安西之事，他也帮林洪压了下来。

意思就是：我顾家也帮了你一次，什么师徒之说咱也别当真，以后两不相欠。

而他之所以这般纵容顾无锋，是因为。

顾云中曾有长子，名为顾无常。

那是他曾经全部希望与骄傲的承载。

他对无常严苛至极，几乎以“磨砺成钢”的标准来要求。

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必须耗在修炼上。

稍有懈怠，便是责罚。

家族的未来、父辈的期许、京都的地位，全都压在顾无常一人肩上。

可世事弄人，过度的严苛反而催折了天才。

顾无常年纪轻轻，便因根基暗伤，寿元断绝，最终郁然殒落。

那一夜，顾云中白发人送黑发人，几乎心神俱碎。

自那以后，他才明白，有些东西再强求也无用。

转而对次子顾无锋，极尽宠溺与宽纵。

如今的“疼爱”，其实是血一般的代价换来的悔悟。

所以在他眼中，顾无锋就是他最后的执念。

哪怕一时胡闹认了个师父，他也不会真去阻拦。

他所能做的，不过是在长辈的立场上，将这份“荒唐”轻轻化解。

林洪闻言，微微一笑，语气温和：

“顾家主多虑了。

无锋愿拜我为师，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至于武盟，于我而言，不过尔尔。”

话音落下，厅内的气氛顿时微微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