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号驶离光暗界域时,舷窗外的昼夜仍在规律交替——亮面的晨雾里,新生的小鹿正低头啃食草叶;暗面的夜色中,发光的萤火虫绕着新芽飞舞,光与暗的交替像一首舒缓的歌谣,顺着星轨飘向远方。航标核心的光带已织就四色,赤红、湛蓝、翠绿与银白交织流转,而光带末端的七彩霞光愈发浓烈,那是心境界域散发的能量波动,却在靠近时透出一丝难以捉摸的躁动。
文茜的风信石此刻不再是稳定的星纹,而是化作一团跳动的彩雾,时而染上喜悦的暖橙,时而沉下焦虑的靛蓝,彩雾碰撞时还会发出细碎的“嗡鸣”,像无数情绪在低声诉说。“它从来没这么乱过。”文茜指尖轻触彩雾,瞬间感受到一阵复杂的情绪冲击——有雀跃的欢喜,有尖锐的愤怒,还有沉甸甸的悲伤,这些情绪毫无规律地交织,让她忍不住皱起眉,“心境界域的星波,像一锅煮乱的情绪汤,所有感受都混在一起,分不清边界。”
小星的共鸣坛也出现了异常。坛面的绿雾被七彩霞光染透,却没有浮现出界域的轮廓,反而分裂成无数细碎的光斑,每个光斑里都藏着不同的画面:有的光斑是盛放的花海,生灵在其中欢笑奔跑;有的光斑是龟裂的大地,生灵蜷缩着默默流泪;还有的光斑里,生灵正对着空气怒吼,周围的霞光都被震得扭曲。“这些不是‘景象’,是‘情绪投影’。”小星盯着最亮的一枚光斑,里面的花海突然褪去色彩,变成一片枯萎的草地,“心境界域的‘现实’,好像被情绪牵着走——情绪是喜,世界就明媚;情绪是悲,世界就荒芜。”
星芽调阅飞船的生态检测仪,屏幕上的“情绪能量指数”正剧烈波动,最高值与最低值相差百倍,而“情绪稳定性指数”却趋近于零。“没有稳定的情绪锚点,就像一艘没有锚的船,只能在情绪潮汐里随波漂流。”他看向舷窗外,心境界域的七彩霞光已近在眼前,却能清晰看到霞光中翻滚的“情绪旋涡”——有的旋涡是炽热的红,旋转时带着愤怒的能量;有的是冰冷的蓝,沉淀着压抑的悲伤;还有的是耀眼的金,却在眨眼间黯淡成灰色,像喜悦突然落空。
当“继承者”号靠近心境界域的星门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情绪冲击。飞船刚进入霞光范围,驾驶舱内突然弥漫开一股莫名的喜悦,星芽握着操控杆的手竟微微放松,连仪表盘的灯光都变得柔和;可下一秒,喜悦又骤然转为焦虑,文茜下意识抓紧风信石,小星的共鸣坛也开始剧烈震颤,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情绪会传染!”星芽猛地回神,迅速启动“情绪隔离屏障”——这是从光暗界域的平衡能量中改良的护盾,能暂时隔绝外界情绪的冲击。屏障升起的瞬间,驾驶舱内的情绪波动才渐渐平复,风信石的彩雾也恢复了些许稳定,重新凝聚出模糊的星纹。
“星门在那里!”小星突然指向霞光深处,只见一道由七彩霞光编织的拱门悬浮在星空中,拱门表面流动着情绪波纹,时而舒展如微笑,时而紧绷如皱眉。可奇怪的是,星门周围没有能量屏障,只有一圈圈扩散的情绪涟漪,涟漪所及之处,连星轨的光芒都在随情绪变色。
当“继承者”号穿过星门时,舷窗外的景象让众人愣住——心境界域没有固定的陆地,只有一片片漂浮在霞光中的“情绪云岛”。有的云岛是柔软的粉色,地面铺着绒绒的花毯,空气中飘着甜美的香气,岛上的生灵都面带笑意,连说话都带着欢快的语调;有的云岛是暗沉的灰黑色,地面裂着缝隙,刮着冰冷的风,岛上的生灵都低着头,一言不发,连脚步都沉重得像灌了铅;还有的云岛一半是炽热的红,一半是冰冷的蓝,红侧的生灵在怒吼争吵,蓝侧的生灵在默默流泪,两种情绪的边界处,霞光正剧烈碰撞,形成一道扭曲的能量墙。
“每个云岛,都是一种主导情绪的‘栖息地’。”文茜看着风信石彩雾中浮现的文字,“但这些情绪太极端了,没有过渡,也没有融合——喜就是狂喜,悲就是大悲,怒就是狂怒,像被割裂的碎片。”
话音刚落,飞船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情绪引力拉扯,目标是下方一座闪烁着刺眼金光的云岛。那座云岛上,所有生灵都在疯狂追逐空中漂浮的金色光点,光点消失时,他们会瞬间陷入暴怒,互相推搡指责;光点出现时,又立刻转为狂喜,争抢着扑向光点,整个云岛的霞光都随着他们的情绪剧烈闪烁,像一盏失控的灯。
“是‘贪婪’的情绪引力!”星芽迅速调整飞船动力,试图挣脱引力,可云岛的金光却像有生命般缠上飞船外壳,让合金表面泛起一层躁动的金色。驾驶舱内,众人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文茜想抓住风信石里所有的星纹,小星想让共鸣坛浮现出所有界域的画面,星芽则下意识想把航标核心的光带攥得更紧。
“别被情绪控制!”小星突然大喊,将共鸣坛的绿雾洒向驾驶舱。绿雾带着生命界域的“平静能量”,接触到金色情绪时,像春雨融化冰雪,众人心中的贪婪感渐渐消退,飞船外壳的金光也随之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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