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的南州港,还裹在一层灰蒙蒙的雾里。林砚扛着半袋沉甸甸的玉米,粗粝的麻袋绳勒得肩膀生疼,每走一步,鞋底都要陷进码头松软的煤灰里——这是他潜伏的第七天,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已经沾满了煤尘和粮食碎屑,活脱脱一副“走投无路来讨生活”的样子。
“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挨揍是不是?”身后传来一声粗骂,是团伙的小头目刀疤。他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手里甩着根橡胶棍,眼神扫过林砚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林砚赶紧低下头,加快脚步往仓库方向走,心里却在默默数着:从码头入口到粮食仓库,一共要经过三个哨点,每个哨点都有两个穿黑夹克的小弟,腰间鼓鼓囊囊的,应该是藏着弹簧刀。
这七天里,他摸清了虎哥团伙的基本分工:刀疤负责管理搬运工,每天早上点名、晚上收工对账;一个叫“瘦猴”的,专门跟货主谈“保护费”,交得慢的就故意拖延卸货;而虎哥本人很少露面,只有每周三下午会去码头东侧的废弃油库,据说那是团伙藏赃款的地方。
走到仓库门口,林砚放下粮袋,趁刀疤转身骂别人的空档,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这是他昨天捡的,已经用铅笔头在里面写了三行字:“周三下午3点,虎哥去油库;瘦猴收布匹商50元/车;哨点换班时间12点。” 他得尽快把这些线索传出去,但李建国说过,没有十足把握不能轻举妄动,只能等约定的“信号”——要是他在每天傍晚的固定报平安里,故意说“今天没买到窝头”,就说明有紧急线索要交接。
“新来的,发什么呆?”突然,刀疤的声音凑到耳边,林砚心里一紧,赶紧把烟盒塞回口袋,装作揉肩膀的样子:“哥,肩膀疼得厉害,歇会儿。”
刀疤眯着眼,伸手拍了拍林砚的口袋,林砚的手心瞬间冒了汗——烟盒就在右边口袋里,要是被发现,之前的潜伏就全白费了。可他不敢躲,只能硬着头皮站着,心里飞快盘算着:要是刀疤真要搜,就说里面是家里寄来的药方,反正他模仿的苏北口音,刀疤也听不懂方言。
好在这时,老搬运工王大叔扛着一袋棉花走过来,故意撞了刀疤一下:“哎哟,刀疤哥,对不住对不住!” 棉花袋掉在地上,雪白的棉絮撒了一地。刀疤顿时火了,指着王大叔的鼻子骂:“老东西,眼瞎了?赶紧捡起来,不然今天别想吃饭!”
林砚趁机往后退了两步,悄悄把烟盒塞进腰带里,又用衣角盖住。他看着王大叔蹲在地上捡棉絮,心里一阵暖流——这几天王大叔总偷偷给他塞半个窝头,还提醒他“刀疤心黑,少跟他说话”,虽然没明说,但林砚知道,王大叔是看不惯虎哥团伙的所作所为,只是敢怒不敢言。
等刀疤骂够了,气冲冲地走了,王大叔才凑到林砚身边,压低声音说:“后生,听叔一句劝,别跟他们硬碰硬。去年有个搬运工,就因为多说了一句‘保护费太高’,被他们拖到河边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家呢。”
“叔,我知道。”林砚点点头,趁机问:“叔,你知道那个油库吗?我昨天路过,看见有人进去,好像还扛着箱子。”
王大叔的脸色瞬间变了,赶紧拉着林砚走到仓库后面的角落里,声音压得更低:“那地方别去!虎哥的人看得紧,之前有个流浪汉靠近,直接被打跑了。我听说,里面藏的都是他们收来的钱,还有……” 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还有去年冬天,老李反抗他们,好像就是被拖进油库,后来就再也没见过老李了。”
林砚心里一沉——这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虎哥团伙不仅收保护费,还可能涉及命案。他赶紧从口袋里摸出半块窝头,塞给王大叔:“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总有一天,这些人会被抓起来的。”
王大叔接过窝头,叹了口气:“但愿吧。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活着就不错了。” 说完,他拍了拍林砚的肩膀,转身扛着棉花袋走了。
林砚站在原地,看着王大叔佝偻的背影,心里更坚定了要尽快收集证据的决心。他摸了摸腰带里的烟盒,铅笔头已经快用完了,得想办法再找一根。这时,远处传来了哨子声——是中午换班的信号,他可以去码头旁边的小卖部买包烟,顺便找根铅笔。
走到小卖部,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看见林砚进来,热情地招呼:“小伙子,买点啥?”
“来包最便宜的烟,再要一根铅笔。”林砚说着,从口袋里摸出几分钱——这是他这几天当搬运工赚的工钱,大部分都得“上交”给刀疤,只留了一点零钱。
老板娘递给他烟和铅笔,趁转身找零钱的空档,悄悄说:“小伙子,你是新来的吧?少跟刀疤他们走太近,他们不是好人。”
林砚心里一动,刚想多问几句,就听见外面传来刀疤的声音:“老板娘,给我拿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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