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深秋,省厅会议室的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霜,寒意顺着缝隙往屋里钻。林砚裹了裹身上洗得发白的警服外套,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五份卷宗——每份封皮上都用红笔标注着“红衣女尸案”,卷宗边缘因反复翻阅已微微起卷,像被岁月啃噬过的痕迹。
“同志们,这是豫、皖、苏三省近半年来的第五起案子了。”周厅长的声音打破沉默,他将一张标注着案发地点的地图推到桌子中央,指尖在三个红点上重重一点,“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死时都穿着红色衣物,尸体全被抛在铁路沿线。凶手手法残忍,反侦察意识极强,可咱们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到!”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有钢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林砚低头翻开河南那起案子的卷宗,受害者是22岁的纺织厂女工,尸体在京广线一段偏僻铁轨旁被发现,颈部有扼痕,身上的红色连衣裙被撕扯得不成样子——和安徽、江苏的案子如出一辙。可再往下翻,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安徽警方记录了受害者指甲缝里有微量铁锈,江苏警方提到现场有半枚模糊的布鞋印,河南这边却只字未提这些细节,甚至连尸检报告的格式都和另外两省不一样。
“周厅长,我有个疑问。”林砚抬手打破沉默,将三份尸检报告并排放在桌上,“安徽的报告里明确写了‘受害者指甲含铁锈成分’,江苏的提到‘现场布鞋印码数42码’,但河南这份报告里,既没提铁锈,也没提鞋印。是没发现,还是没记录?”
话音刚落,河南刑侦队的老郑就红了脸,他猛吸了一口烟,烟灰簌簌落在桌上:“林同志,不是我们没记录,是觉得这些细节没用。那铁锈说不定是受害者在工厂沾的,鞋印在铁路边到处都是,哪能确定是凶手的?我们查了受害者的社会关系,没发现可疑人员,现在还在排查她的同乡……”
“可江苏的受害者是小学老师,根本没接触过铁锈,她指甲里的铁锈怎么解释?”林砚追问,又指向江苏的卷宗,“还有这枚鞋印,江苏警方画了草图,鞋底有‘解放牌’的纹路,河南那起案子的抛尸点附近,难道就没发现同款纹路的鞋印?”
江苏队的王队长这时插了话,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语气带着几分无奈:“林同志,不是我们不想共享线索,是跨省调资料太麻烦了。上次我们想调河南那起案子的目击者笔录,跑了三趟省厅,盖了五个章,等拿到手都过去半个月了。凶手跑得比我们调资料还快,哪来得及跟进?”
林砚心里咯噔一下,原来问题出在这儿。80年代没有电脑联网,各省的案件信息全靠纸质档案传递,调一份资料要经过层层审批,等信息汇总到一起,凶手早就可能流窜到下一个省份作案。他想起穿越前在警校学过的“信息共享机制”,破案靠的就是快速整合线索,可现在三省警方像是三条平行线,各查各的,连最基本的线索互通都做不到。
“我看这不是麻烦的事,是思想没跟上!”周厅长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带着几分怒气,“凶手都跨省作案了,咱们还在各自为战!河南的查同乡,安徽的查工友,江苏的查同事,要是凶手根本不是受害者的熟人,咱们查一辈子也查不到!”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安徽队的李警官搓了搓手,小声嘀咕:“周厅长,不是我们不想合作,是跨省协作太乱了。上次我们和江苏队一起排查一个嫌疑人,结果两边都没通气,各自派了人去蹲守,最后撞在一起,还让嫌疑人跑了。这要是再合作,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林砚听着这话,心里有了个想法。他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红笔在三省之间画了一条线:“周厅长,各位同志,我觉得问题的关键不是不能合作,是没有一个统一的信息整合平台。咱们现在就像三个盲人摸象,各摸各的,永远不知道大象长什么样。我提议,建立一个‘跨省犯罪信息库’,把三省所有和‘红衣女尸案’相关的线索都汇总进去——包括尸检报告、现场勘查记录、目击者笔录、嫌疑人排查名单,甚至是大家觉得‘没用’的细节,都记录进去。”
“信息库?怎么建?”老郑皱着眉,“咱们连电脑都没几台,全靠手写记录,那得多大一堆档案?找个线索还不得翻半天?”
“初期可以先用纸质档案建,按‘案件编号-线索类型-发现时间’分类,比如把‘铁锈’‘布鞋印’‘红色衣物’这些共性线索单独整理出来,标注在每个案件的备注里。”林砚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开自己画的表格,“我昨晚画了个模板,左边是案件编号,上面是线索类型,中间填具体内容。比如河南案的备注栏里,就可以补充‘未发现铁锈,但抛尸点附近有铁路施工队’,安徽案的备注里写‘受害者指甲铁锈成分与铁路铁轨一致’,这样一对比,说不定就能找到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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