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局的刑侦大队办公室里,老电扇在天花板上“吱呀”转着,把午后的热气搅得愈发粘稠。林砚刚把“红衣女尸案”的初步侧写笔记整理好,就见李建国捏着个皱巴巴的案卷袋,眉头拧成了疙瘩,在他桌前站定。
“小林,忙不忙?”李建国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指尖在案卷袋上敲了敲,那动作里带着点少见的犹豫——这可是从警二十年、破过几十起大案的老队长,林砚还是头回见他这副模样。
林砚赶紧把笔记合上,起身让座:“李队,您坐,刚整理完手头的东西。这是……新案子?”
李建国拉开椅子坐下,把案卷袋往桌上一倒,几张现场照片和询问笔录滑了出来。照片里是个翻得乱七八糟的杂货铺,柜台抽屉被撬,地上撒着些零钱,墙角还落着个沾了泥的鞋印。
“城西老张家的杂货铺,昨晚被偷了。”李建国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里,他的眉头没松半点,“丢了三百多块现金,还有两条烟。老张说凌晨三点多听见动静,起来追的时候,人已经跑没音了,只看见个穿黑衣服的背影。”
林砚拿起照片仔细看,鞋印是胶底的,花纹模糊,边缘沾了些湿润的黄土——最近南州没下雨,这土看着倒像是刚从什么潮湿地方带出来的。他又翻了翻询问笔录,老张的描述很笼统,只说小偷身高大概一米七,跑起来很快,没看清脸。
“我们查了两天了。”李建国吸了口烟,语气里带着点挫败,“周围邻居都没看见可疑人,杂货铺附近是老居民区,路窄巷子多,也没个能蹲守的地方。按老办法排查了有前科的小偷,要么有不在场证明,要么鞋印对不上,案子卡这儿了。”
林砚没急着说话,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80年代的盗窃案,没监控没指纹库,靠的就是走访和经验,但这次显然“老办法”失灵了。他想起之前破夜盗供销社案时,靠的是从作案路线和赃物流向反推,这次或许也能试试。
“李队,您看能不能换个思路?”林砚把照片推回李建国面前,指着那张鞋印照,“这鞋印上的土是湿的,最近没下雨,说明小偷可能是从城郊或者有积水的地方过来的。而且他偷的是现金和烟,烟是硬通货,大概率会拿到烟酒店去卖。”
李建国抬了抬眼,眼神里带着点期待:“你的意思是,从烟的流向查?”
“对。”林砚点头,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圈,“城西的烟酒店不多,尤其是敢收赃烟的,估计就那么几家。我们可以让便衣民警去摸排,问最近有没有人拿着‘红塔山’(老张丢的是两条红塔山)来卖,而且要找那种卖得急、价格压得低的。”
他顿了顿,又指着鞋印:“另外,湿土的来源也能查。城西城郊有个砖厂,还有个菜窖集中区,这两个地方最近都在浇水,土是湿的。可以排查这两个地方附近的暂住人口,尤其是没有固定工作、近期突然缺钱的人。”
李建国盯着纸上的圈,手指跟着划了划,眉头慢慢舒展开。他从警这么多年,习惯了从“人”入手,倒忘了从“物”的流向反推——这小子的思路,确实跟老一套不一样。
“行,就按你说的办!”李建国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时,腰板都直了些,“我让小王带两个便衣,去城西的烟酒店摸排;再让老赵他们去城郊砖厂和菜窖区,查暂住人口。你跟我一起,再去老张的杂货铺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之前没注意到的线索。”
林砚跟着李建国走出办公室,午后的阳光没那么烈了,风里带着点老槐树的清香。路上,李建国忽然开口:“小林,你这脑子是真好用。以前我总觉得,办案靠的是经验,现在看来,还得有新想法才行。”
林砚笑了笑:“李队,您的经验才是最宝贵的。我这些想法,也是在您的基础上才敢提的。要是没有您支持,我这见习生也没机会参与这么多大案。”
这话不是客套——林砚心里清楚,要是换个固执的领导,根本不会听他一个新人的建议。李建国虽然守旧,但不排外,只要是对破案有用的,他都愿意尝试。
两人到了老张的杂货铺,老张正在柜台后整理货物,看见他们来了,赶紧迎上来:“李队长,林警官,案子有眉目了吗?”
“正在查,今天再过来看看。”李建国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你再想想,小偷跑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比如脚步声、说话声之类的。”
老张皱着眉回忆,半天摇了摇头:“没有,那时候太黑了,我只听见他跑的脚步声,很快,‘噔噔噔’的,像是穿的硬底鞋。”
林砚蹲在地上,仔细看杂货铺门口的地面。老居民区的路是土路,被人踩得结实,但在门口不远处,他发现了一个浅浅的脚印,比之前照片上的更模糊,但花纹依稀能看出是同一款胶底鞋。
“老张,你这门口平时谁会来浇水?”林砚指着脚印旁边的一小块湿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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