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市一中操场的西北角,铁锹插进土里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砚蹲在一旁,指尖捏着一小撮湿润的黄土,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专注。
“林警官,这都挖快一米了,再往下挖就是硬土层,哪能有尸体啊?”负责挖掘的民警老王抹了把额头的汗,铁锹往地上一拄,喘着粗气。周围看热闹的学生已经被校领导疏散到教学楼,但教学楼的窗户上,还是挤满了好奇又惶恐的脑袋。
林砚没抬头,将手里的黄土凑到鼻尖轻嗅,又捻了捻土粒:“老王,你看这层土。”他指着坑底的土壤,“表层三十厘米是操场的熟土,颜色偏浅,还混着草屑和碎石子,这是学校每年翻修操场时铺的。但到了五十厘米以下,土色变深,湿度也大,最重要的是——”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早上从操场其他区域挖的土样,“你对比一下,咱们现在挖的土,里面没有狗尾草的根须。”
老王凑过来一看,果然,瓶里的土样里缠着细细的狗尾草根,而坑底的土却干干净净。他愣了愣:“这能说明啥?说不定这片地方本来就没长狗尾草。”
“不可能。”林砚站起身,指着操场外围的荒地,“你看那边,荒地全是狗尾草,操场的草皮下面,肯定也有草根渗透过来。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土被人动过,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新土,把原来的土层给盖住了。”
这话一出,旁边的民警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赵伟站在人群后面,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神色,却没敢像之前那样直接反驳——自从菜窖女尸案后,林砚的办案能力已经没人敢小觑,尤其是李建国还特意交代,让他多听林砚的安排。
林砚没理会周围人的目光,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卷尺和一个笔记本:“接下来按‘分层挖掘’来,每挖十厘米,就把土壤单独装袋,标记好深度和位置。苏法医,麻烦你帮我记录一下土壤的湿度和成分。”
“好。”苏晓应了一声,从法医箱里拿出湿度计和放大镜,蹲到坑边。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认真记录的样子,让旁边几个年轻民警都看呆了。
苏晓却浑然不觉,一边测量一边说:“目前挖到八十厘米,土壤湿度百分之二十四,比周围土壤高百分之八,而且里面有微量的腐殖质,像是……经过发酵的农家肥。”
林砚眼睛一亮:“农家肥?这就对了!城郊的农田里,为了种菜都会施农家肥,而操场的土都是普通园土,根本不会有这个成分。这说明,覆盖在这里的新土,很可能来自城郊的农田。”
就在这时,负责挖掘的民警突然“哎呀”一声,铁锹像是碰到了什么硬东西。
“停!”林砚立刻喊停,亲自跳进坑里,小心翼翼地用手扒开周围的土。没过多久,一块深色的布料露了出来,布料边缘已经有些腐烂,但能看出质地是常见的学生校服。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老王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颤:“林警官,这……这不会就是刘梅的校服吧?”
林砚没说话,继续用手清理土壤。随着土块被一点点拨开,一具蜷缩的尸体渐渐显露出来——尸体穿着完整的校服,身形瘦小,正是失踪半个月的刘梅。虽然尸体已经开始**,但面部轮廓还能辨认,只是脸色发青,嘴唇发紫,显然是非正常死亡。
苏晓立刻拿出手套和口罩戴上,跳进坑里仔细检查:“尸体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十天到十五天之间,与死踪时间吻合。颈部有明显的勒痕,应该是机械性窒息死亡。具体的死因和死亡时间,需要带回局里做进一步尸检。”
林砚点点头,转头对民警说:“立刻通知李队,让技术科派人过来勘查现场,另外,把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土样都收集起来,特别是有狗尾草生长的地方。”
赵伟这时候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林砚,你这‘分层挖掘’的方法还真管用,要是按我之前的想法,挖半米没东西就撤了,说不定这案子就成悬案了。”
林砚看了他一眼,没接话——他还记得之前赵伟说“找个警犬来闻闻就行,没必要费这劲”,现在见案子有了突破,又来套近乎。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指着坑底的土壤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这新土的来源。苏法医,你刚才说土壤里有农家肥,能不能通过成分分析,判断出大概的农田位置?”
苏晓沉吟了一下:“农家肥的成分比较复杂,但如果里面有特殊的微生物或者杂质,或许能缩小范围。不过局里的实验室条件有限,可能需要联系省厅的专家帮忙。”
“不用这么麻烦。”林砚突然想起什么,从坑边抓起一把带狗尾草的土,“你们看,操场周围的狗尾草,都是丛生的,根须很发达。但覆盖在尸体上面的新土里,没有任何草根,说明这些土是被人特意筛选过,或者是从刚翻耕过的农田里运过来的——刚翻耕的农田,草根都被翻到表面,新土里面不会有这么多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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