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春的省厅会议室,窗户缝里钻进来的风还带着凉意。林砚刚把从南州市局带来的案卷放在木质长桌上,搪瓷杯里的热茶就冒起了白雾,在墙上那张泛黄的豫皖苏三省交通图上,氤氲出一片模糊的水汽。
“人都到齐了,咱们开门见山。”省厅刑侦处处长张振国敲了敲桌子,手指点在地图上三个用红圈标注的点,“这三个月,豫东的商丘、皖北的宿州、苏北的连云港,接连发现三具红衣女尸,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受害者都是独居女性,被钝器击打头部致死,死后被换上红色外套,抛尸在国道旁的麦田里。现在三地各自查案,半个月了,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摸着。”
话音刚落,坐在林砚对面的豫省刑警队王队长就猛吸了口烟,烟蒂在烟灰缸里摁出火星:“张处长,不是我们不卖力。商丘那案子,我们把抛尸点周围五个村都翻遍了,没找到目击者;受害者家里也查了,门窗没撬动痕迹,像是熟人作案,可她亲戚邻居都有不在场证明。现在就卡在这了。”
“我们宿州那边也一样。”皖省的李警官紧跟着开口,手里的钢笔在笔记本上戳出小坑,“受害者是个裁缝,死前一天还在集市上摆摊,没人说她跟谁结过仇。唯一的线索是抛尸现场有个男人的胶鞋印,可这种胶鞋到处都是,根本没法查。”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烟雾渐渐弥漫开来。林砚没说话,只是把三起案子的现场照片一张张铺开,指尖在照片上慢慢滑动——第一张里,商丘受害者脚上的红色布鞋沾着麦秸秆;第二张宿州案的红衣外套,领口缝着一块褪色的蓝布补丁;第三张连云港案的抛尸地,远处隐约能看到一辆废弃的货运卡车。
“林警官,你刚从南州借调过来,有什么想法?”张振国注意到林砚的动作,主动开口。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有期待,也有几分怀疑——毕竟林砚年纪轻,之前破的案子都在南州,没人确定他能不能应对这种跨省的连环案。
林砚站起身,把三张照片挪到桌子中央,用铅笔在每张照片旁画了个圈:“我觉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三地的线索没串起来。咱们现在像是三只瞎子摸象,各自攥着一块碎片,永远拼不出完整的凶手画像。”
“串线索?怎么串?”王队长皱起眉,“商丘到连云港几百公里,打电话都要通过总机转接,调个案卷得开三天介绍信,等把线索凑齐了,凶手说不定又作案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跨省犯罪信息库’。”林砚的声音很稳,伸手拿过一叠空白卡片,“现在没有电脑,我们就用最原始的办法——把每起案子的关键信息,都记在卡片上,按‘受害者信息’‘现场痕迹’‘作案手法’分类。比如受害者的年龄、职业、是否独居;现场的鞋印尺寸、凶器类型、抛尸地距离国道的距离;还有凶手换红衣、避开监控(虽然少,但国道有收费站)的习惯,都一一列出来。”
这话刚说完,会议室里就起了骚动。宿州的李警官摇了摇头:“林警官,这办法听着简单,可工作量太大了。光商丘那案子,光证人笔录就有几十页,整理卡片得花多少时间?”
“时间花在前面,后面才能少走弯路。”林砚拿起商丘案的案卷,翻到尸检报告那一页,“大家看这里——商丘的受害者,尸检时发现胃里有没消化的油条和豆浆,死亡时间推断是早上七点到八点;宿州的受害者,胃里是馒头和稀粥,死亡时间是早上六点到七点;连云港的受害者,胃里是包子,死亡时间也是早上五点到六点。”
他顿了顿,把三张尸检报告并在一起:“三个受害者都是早上遇害,死前都吃了廉价早餐,说明凶手很可能熟悉她们的生活习惯,甚至知道她们早上会单独在家。更关键的是,抛尸地都在国道旁,距离最近的收费站不超过五公里——这不是巧合,凶手应该是开货车的,能利用货车拉尸体,还能借着跑货运的便利,在三省之间来回穿梭,避开当地警方的排查。”
“开货车的?”张振国眼睛一亮,身子往前探了探,“你怎么确定不是客车司机?”
“客车有固定路线和发车时间,乘客多,不方便带尸体。”林砚指了指连云港案的现场照片,“抛尸地旁边有车轮印,技术科判断是载重五吨以上的货车轮胎——客车轮胎纹路和这个不一样。而且货车司机跑长途,经常凌晨出发,正好符合凶手早上作案、白天抛尸的时间线。”
一直没说话的苏晓,这时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推到桌子中央:“我补充一点。三具尸体的头部钝器伤,伤口形状都是‘弧形’,边缘有不规则的缺口——我比对过,这很可能是货车上常用的‘管钳’造成的。管钳是货车司机的必备工具,藏在驾驶室里也不会引人怀疑。”
苏晓的话像一颗石子,在会议室里激起了涟漪。王队长拿起笔记本看了半天,又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案卷,眉头慢慢舒展开:“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商丘那案子,抛尸地附近就有个货车维修点,我们当时没往这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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