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烬将玉简贴于额头,心神彻底沉入其中。《千幻易形》的法诀如同涓涓细流,清晰映照于心。
此法核心,在于以精妙内力辅以强大神识,精细操控周身皮肉、筋膜,乃至细微调整骨骼位置,从而达到改换形貌、体型乃至气质的效果。高深之处,甚至能模拟他人神态声线,惟妙惟肖。
端木烬首先从最基础的面部肌肉操控开始尝试。神识如丝,缠绕上脸颊、眼周、额头的细微肌肉群,内力随之缓缓渗透、刺激。
初时极为滞涩,面部肌肉传来阵阵酸麻与不受控制的轻微痉挛,感觉十分怪异。他眉头微皱,却并未放弃,心神高度集中,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点点引导着肌肉纤维做出极其细微的位移和收缩。
“小火,警戒四周。”端木烬分出一缕心神,对趴在身旁的赤尾狐下达指令。小火“吱”了一声,立刻站起身,耳朵高高竖起,灵动的眼眸在夜色中警惕地扫视着篝火光芒边缘的黑暗,那条蓬松的大尾巴也微微绷紧。
端木烬重新将全部注意力放回到修炼上。他摒弃杂念,完全沉浸在对面部这片“疆域”的掌控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对法诀理解的加深,那种滞涩感逐渐减轻。他感觉自己的神识仿佛化作了无数只无形的小手,能够更精准地拿捏每一束肌肉的力道与走向。
端木烬尝试着让一边脸颊的肌肉微微隆起,让颧骨显得更高一些。起初只是笨拙的鼓胀,但很快,在他的精细调控下,那块肌肉的隆起变得自然了许多,连带着那半张脸的轮廓都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改变,虽然还很不稳定。
“有意思……”端木烬心中微动,他继续尝试,收缩下颌角的肌肉,让脸型显得更尖瘦;拉扯眼角,改变眼型;甚至控制嘴唇的厚薄……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内力的消耗和神识的疲惫,但他乐此不疲。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面部的肌肉在神识的引导下,如同柔韧的黏土般不断变换着形状。
真正的难点在于“定型”与“协调”。改变一处相对容易,但要同时协调整个面部的数十块肌肉,形成一个稳定、自然且与原本样貌迥异的新面容,并且要维持住这种状态,需要的心力呈几何级数增长。
一次尝试中,端木烬过于注重拉高鼻梁的模拟,却忽略了两颊的配合,结果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其不协调的扭曲状态,看上去十分诡异,甚至有些滑稽。端木烬自己通过内视“看到”这副尊容,都差点没绷住。
他并不气馁,散去内力,让面部肌肉恢复原状,稍作调息后,再次开始。这一次,他更加注重整体协调,如同一个耐心的雕塑家,先勾勒出大致的轮廓框架,再一点点精修细节。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中悄然流逝。篝火噼啪作响,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但在小火的警戒下,并无任何危险真正靠近端木烬的临时营地。
不知过了多久,端木烬缓缓睁开眼睛。他伸出手,触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触感似乎与平时并无太大不同,但他知道,在肉眼看来,他的容貌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面前没有镜子,无法看到具体模样,但他能通过肌肉的走向和骨骼的细微位移感知到——他现在拥有一张更为方正、线条更硬朗的脸,颧骨突出,下巴也宽厚了些,与他原本清秀的样貌有了明显区别。
“成功了……虽然还很粗糙,维持也需要持续消耗内力与神识,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端木烬长舒一口气,感觉精神有些疲惫,这《千幻易形》对心神的消耗比预想的还要大。
端木烬维持着这张新面孔,开始运转《御神诀》恢复内力与神识。在这种状态下修炼,既能恢复消耗,也能进一步熟悉和巩固易形后的状态,算是一举两得。
就在端木烬心神刚刚沉入修炼不久,小火突然发出一声急促的低鸣,浑身毛发微微炸起,扭头望向营地右侧的黑暗灌木丛。
端木烬瞬间惊醒,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易容后的方正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气息已悄然提起。他并未立刻动作,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小火警示的方向蔓延过去。
一百米……两百米……三百米……
在神识感知的边缘,他“看”到了三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以及那低伏着、缓缓靠近的轮廓——是铁爪狼!三只!它们显然是被篝火的光芒吸引而来,正借着灌木和岩石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逼近。
端木烬心念电转,他此刻维持着易容,气息也因《龟息术》而内敛,在这三只畜生眼中,恐怕就是个落单的、气息不显的普通旅人,正是绝佳的猎物。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好,拿来试试手,也检验一下在易形状态下,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是否受到影响。
端木烬没有起身,只是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五指微微蜷曲,内力已在经脉中悄然凝聚。
那三只铁爪狼极其狡猾,呈扇形分散开,从三个方向缓缓压近,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它们粗重的呼吸声和利爪踏过碎石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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