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境后,机场里的旅客寥寥无几。到处都是画像、照片、标语牌。
他先获赠了一本语录,并将像章别在胸前。
并且,下了火车有专人接到他,一起去武湖市找比尔。
德西能说流利的汉语,让第一位接待的陪同人员就很诧异。
到了湖武市内,另外安排的这位,叫张山。他负责接下来全程"陪伴"。
德西此时还不知道,张山为何陪伴他。
但张山一开始是带着审视的表情,来看他的。
张山,三十多岁,某革命办公室下属小组看管人员,市外语学院毕业,懂德语。
二战前,德语在很多地区受到欢迎,尤其是东欧各国。
二战后,由于纳粹的暴行,德语从很受宠爱的孩子,变成了不受欢迎的人。很多国家都排斥德语,转而学习英语或俄语。
这里的德语系设置本来就少,本市仅此一处。
如今,那大学德语系里老教授,已经被批斗得……嗯。
反正没老师讲课,也没学生再上学了。
张山原来德语成绩优秀,本来还想一直留校任教,接过他老师的教学大旗的。
但,他正因为成绩优秀,刚毕业,大学一停课,就被下放到村里劳动了。就在比尔所在教堂、最近的那个洪山村。
村里有生产队长安排,每日挑粪施肥,劳动挣工分。和他一起来村里的,还有大学生们、高中毕业生。
小组找他来,就是要他做好相关工作,好好表现。
因为那位比尔神父,革委会小组之前曾经怎么暗示他,他都不走。
现在倒好,又从德国招来了一个。
这是打算“通敌”?
*
对德西的到来,地区革委会小组内部已经炸了锅。为此开会,七嘴八舌地讨论过。
提起德国人,小组成员们对历史耳熟能详。
大名鼎鼎的Lide,可就是德国人。他就出生在如今西德的慕尼黑。
先是在德国搞革命,后来去了苏联。再之后来了民国。
说起来,他可是个祸祸。没有作战经验、纸上谈兵,把H军害得很惨。
在第五次反“围剿”中,他军事指挥失误,让战士们在武器装备不够的情况下,推行硬碰硬“阵地战”战术,导致军队惨败、损失惨重,并被迫开启长 征。
他1935年被撤销指挥权,1939年奉命返回苏联接受GC国际审查,1949年回东德,从事翻译和文字工作。之后低调得很。
如今,又一个德国人从慕尼黑来,是个洋教牧师。
罗马教廷反对、一直在煽动神职人员,妄图颠 覆。还禁止他们参加当地民众的活动。
因此遭到了广大爱国教徒的愤慨抵制。
1957年本国成立"天主教爱国会",切断与罗马教会经济与教务联系,独立自主、自办教会。
支持本国政策和遵守法律的人员,可以留下来。但现在又有新来的人员,怎么处理?
还有,帝国主义是外强中干的。
现在全世界的人民联合起来,在反对M帝。
这个德西不是M国人,应该是我们团结开展革命的对象。
对没有先例的事情,充分讨论是唯一的方法。
大家意见不一,争得面红耳赤。
“这怎么可以 ! 不是乱了套了!”
“这是帝国主义和资本主义双重来潜伏的间谍?”
“不一定是。不要先给人扣帽子。”
“我们热爱和平,曾经连对M 国战俘都宽大处理。”
“对啊,中央欢迎外国人来报导我们啊!”
“那些是记者、专家。他是,……啥来着?对,对,牧师。”
“木师 ? 给教堂专门做木工的师傅 ? 那就是个工人,有啥危险的?”
“不是那个"木"。是"牧"师。放牧的牧。就是宣传洋教的。”
“领袖说过,只要信教的人,在政治上不反对政府,信仰各种宗教都是允许的。”
“不过洪山村那里是偏僻村庄,交通也不方便,公共汽车好几天才有一趟。那老头,想通敌也通不了啊。”
“我了解过比尔的情况,他无儿无女,无亲人,五十年代初就来了。现在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
他在洪山村附近的教堂生活很多年了,就没离开过。之前与村里相安无事。”
“再说了。洋教堂,跟我们的和尚庙一样。在旧社会,都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人去当和尚、混口饭吃。
外国的教士也一样。也都是穷苦人的出身,对吧。”
“这倒也是。那位牧师,应该也属于劳苦大众、革命群众。”
“要是这么说,他来我们这儿,倒是没什么奇怪的。”
“那也不对……”
目前,国内仅有少量的外国友人还在,而且是自建国前或建国后,就在的。
南边的广 交会倒是照常开,有外商来。可那些外商,是洽谈完就走的,也不在这里待着啊。
像德西这样,这种特殊的时候来这里,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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