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柱此时所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一半是情深义重,一半是暗藏私欲。但他说的话,又确实打动了哈德里。
那个乌雅的名义“夫君”,整个庆国,就没有比刘保柱更合适的人选。
之前刘保柱就一直护卫她,从未失手。自己走了,必须得有人保护她。
哈德里虽然不语,但心里已经有些默认了此事。事关乌雅,当然要回去与她商量。
正行走间,迎面碰上一支德军队伍。是尼莱斯。
对此人,自己的本国同族、巴伐利亚土地上的老乡、领兵之人,哈德里一向在本能地防范。
乌鸦爱上了自己这个德**官。尼莱斯也是。就不会……嗯?
尼莱斯可不是刘保柱,他对乌雅的心思,毫不掩饰。
哈德里那男人独占自己姑娘、所有的戒备之心根本不散。
分属不同军队,尼莱斯也多日未见他。此时下马,亲热地道。
“哈德里 !”
“尼莱斯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尼莱斯不答话,却含着笑意道,“哈德里,你们是这个月初回国 ?”
听他这么问,哈德里就心有不悦。但只能点点头。尼莱斯肯定比他走得晚。
“你是五月几号走来着?”
哈德里充耳不闻。不想理他。
尼莱斯道。“我要去青岛。”
什么?哈德里这下惊讶了。
“统帅接皇帝命令,大部队要撤出京城。但青岛即将有大批工程建设,需要派驻军队保卫。统帅便命令我和卢桑去青岛。应该是这月底出发。”
哈德里是这月初走。他在庆国的日子、没几天了。哈哈哈。尼莱斯憋着一股子诡异笑容,瞅着他道。
“哈德里,你要回国了!高兴吗?”
我高兴个屁!看着尼莱斯不怀好意的笑意,哈德里就来气。但是军令难违。而尼莱斯也是有用意的,故意气他。
谁叫你把乌雅藏得那样深,连让我见一面都不可以。怎么,现在你要回国了。以后我要见她,你拦得了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等美人,也十年不晚 !
况且你还是有老婆的,回家踏实抱你老婆去吧!多吃多占,好意思嘛。我可是单身,单身 !
我对那位小姐,是只钟情她一人。我也会全心全意只待她一人好,会比你差在哪儿?
看着哈德里略带怒气地策马扬鞭、扬长而去,尼莱斯恶作剧地哈哈大笑。马上,他就可以见到艾小姐了。
*
这夜,哈德里要对乌鸦讲刘保柱之事。
经历过公堂之上与俄国人盘问,此时这姑娘心中,早已不是那胸有成竹和自信满满。
听到刘保柱要与她成亲。乌鸦瞬间就哭了。她呆呆看着他的脸,幽黑眸子里是汪汪满满的泪珠。
以前不哭,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坚强,现在哭了,是因为懂得了爱。
哈德里让她相信灰姑娘的梦境会成真,她信了。那王子给了她爱,却也要离开了,把那绝无仅有的爱,粉碎了。
她与他,永远不可能成亲。这分别和骤变马上来临,而让她嫁给另一个男人,只是为了保护。
看着她黑眸中一颗颗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脸颊上滴落,神情中满是绝望,哈德里的心被撞得极痛。像被子弹一颗颗在击打。
他们的平静生活开始后,这姑娘一直是快乐并微笑着的,她的笑容和温柔,是那样打动人心。
而现在,这张挂着数颗泪珠、梨花带雨的脸,让哈德里产生了无限的疼惜。
多日来同床共枕,那熟睡的静默,飞扬的笑脸,自由的快乐,温柔的缠绵,一幕幕刹时浮现。他的心已经软得不成样子,不由得紧紧拥住了她,来支撑住自己,还要接下来坚持住的理性。
那蓝色眼睛里也是璀璨的泪光,将她搂在怀里轻揉,亲吻安抚着。
“乌雅,你听我说。我走了,你一个人肯定危险。无论是生下孩儿,还是那些财宝,你要护住他们,太难了。”
哈德里忍着心里的疼,半哄半劝,“你跟他成亲,不是真的成亲。我保证,回德国先复了军命。我就……”
哈德里从来重信守诺,不会轻易对人承诺。尤其是对心爱之人!他既不欺她,也不想骗她。
承诺了就必须做到。但下面要说的话,显然也是他目前没把握的。
“我要退下军职。带我的家族走工业、商业发展之路。”
这件事,需要与家族意志对抗。需要说服父亲詹尼尔,他现在,还不能说自己肯定能做到。
在父权顽固的德国,他那样违背父亲心意,而家族固有利益和亲属关系盘根错节,做为下一代有继承权的长子,与之对抗会发生什么 ? 那绝不是一条坦途。
他咬了咬牙道,“我一安顿好,就回来,……见你。”
这才是1901年 ! 他们都才二十多岁。这一生还有那么长的时间。
在这个世纪的开端,他们俩相遇。而工业在快速发展,轮船、舰艇、工厂的机器、汽车、电灯,都已经出现在了欧洲各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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