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是他在这场战争中掠夺的战利品,却早已成为他人生中的不可替代。
他清楚地知道: 他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也不会不要她生的孩子。
可他,有家、有妻,家还远在异国。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家族兴旺的责任,他该怎么办呢?
许久,哈德里才将目光从姑娘的脸上,缓缓撤移。他直起身,在胸前划着十字。握起双手向上帝虔诚地祷告。
主啊,今日我有了孩子,我以奴仆之姿、之谦卑,匍匐在您脚下,虔诚地祈求您的庇佑。
她,是我真心所爱的。那孩子,也是我所爱的。
我对我犯下的所有罪行,诚心忏悔。祈求您赦免我的罪,将仁慈和宽恕赐予我。
未婚生子非您的旨意,非教义允许,是我的罪;身有婚姻、已有妻子而爱上她,是我的罪;但我却又如此真心地、爱一个姑娘。主,请不要将我的目光和我的心,从她的身上撕离。请允许我,从此以后,成为她生命里的一部分。请赐予那孩子,为我生命中之子的、真实名分。
乌雅还不是教民,她不受教义约束。那所有的罪与罚,主啊,全让我来受吧 ! 我真心悔过,您罚我什么,我都愿意。
只要她和孩子,能好好地活着。
……
此刻,哈德里最不确定的是乌鸦的选择。
这个被自己强占而来的姑娘,没有其他亲人了,她的爹娘都已经死于这场战乱。
她有没有想过,若是自己离开了,就去嫁给别人?去嫁给一个庆国男子?
可是之前,连哈德里自己都是那样打算的: 撤兵后,他离开庆国。而乌鸦有了自由、财富、地位、生意,有了自己的生活,她就可以选择与自己喜欢的男子去结婚、过好未来一生。
但是,若她生下和自己这个洋人的孩子,还如何与庆国男子成亲?
哈德里捧起乌鸦的手,在自己的掌中温柔摩挲着。
乌雅……我们,有孩子了。
我们的孩儿,会是什么样子的?
你,也会想要他的吧?你,也会爱他的吧?还是,……你会放弃他? 你,不想要他?
*
乌鸦近中午才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床边守候的哈德里。
男子正在读着书,就是那本《战争与和平》。看见她的动静,放下书、走一步就到了跟前。
她身上的高热已经退了,哈德里一直拿小勺子,不时给她喂些水进去,每次喂一点儿,倒是嘴里也没那么渴了。
乌鸦见自己身上衣裳都换了,湿黏的汗意也没了,显得干净清爽。那几天她又泡湖里,又发热出汗的,都觉得自己身上尽是怪味儿,已经溲了。
想想小杏还昏着,小棠劲儿又小……这衣裳,是谁换的?
还能有谁?她那样虚弱,哈德里让谁替她收拾都不放心,回府后直接把人抱进浴室,一切都是他自己动手的。
即使他胳膊上还有伤,他也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洗了。
因为他要确认,她身上有没有别的伤。那帮野蛮的俄兵,到底有没有对她……这直接决定那个谢列夫,该不该死。
他已经派人跟着谢列夫了。此“砍臂”的流血之仇不报,非庆国人所说的“君子”。
乌鸦的皮肤又细又白,薄得一向都经不起用力碰。他细细看过,除了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伤痕,她身上别的地方都没什么痕迹。
这些私密的话当然不好直接去问她,那他就先自己查看。
瞧过后得知她没事,他就万分庆幸地将人搂在怀里,摩挲了好久。她没有受伤,他心里就安了几分。
而现在得知她有了孩子,他更是庆幸。若是那些俄兵动了她,现在,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早就……。
“你醒了?”
哈德里冲院外叫了一声“来人”。小棠赶紧进来。
“姑娘醒了!”小棠欢喜地道,“我赶紧去拿粥!”
乌鸦想起小杏,“小杏,怎么样了?”
“早醒了。”哈德里扶她坐起来,“比你恢复得快。”
可不是,她有个孩儿,逃跑时又那样拼命,这要没个健康的身体,怎么可能还保住那小家伙。
哈德里看看她从被子里缓缓伸出来的脚。这双大脚丫,也是好样的。能跑!
他又喜欢又心疼地看着她,扶她去洗漱。
孩子的事,先不告诉她,让她先好好吃饭、恢复体力。
一句句问了他,乌鸦这才知道已经过了好几日了,自己又是如何被救的。
粥是备好、加了瘦肉糜、蛋花和蔬菜的。等她慢慢地吃完,哈德里就把她整个抱起来,轻轻放回床上。自己也躺在她身边。
搂着软软的她,温暖的、活着的她,这时觉得自己整个人也活了过来。
这几日他也没睡好过,面色也是憔悴的,他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许久都不肯抬起头来。乌鸦随手握着他的胳膊,正是那伤处,听见哈德里一闷哼,她先吓了一跳。
“怎么了?”
哈德里马上舒展了刚皱的眉。“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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