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少了男主人在家。
但年节下的忙碌与内宅的温馨却丝毫不减。
秦可卿因有身孕被李洵严令静养。
府中一应琐碎家务便自然落在了林黛玉和薛宝钗肩上。
两人正在屋子里,对着厚厚几摞账本,运用李洵此前灌输给她们的借贷记账法,核算着府中近来的新年各项用度。
屋内炭火充足。
林黛玉着浅紫色折枝梅花锦袄,显得腰身不盈一握,慵懒地倚在铺着银狐皮垫的椅上。
她面前摊开着账册,纤纤玉指拨弄着一架小巧的紫檀木算盘,算珠子噼啪作响,速度竟是极快。
只是算了一会儿,懒散惯了的黛玉她撂开手,端起旁边温着的杏仁茶,小口啜饮起来,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却悄悄瞟向对面的薛宝钗。
薛宝钗则坐得端正,神色专注。她面前同样摆着算盘和账册,速度不及黛玉迅捷,却极为沉稳。
一笔一划核对得仔细,算完一页并不急于翻过,总要再从头快速验算一遍确保无误,这才满意松口气。
算账对于薛宝钗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便是薛家营生她都向来谨慎,不敢有丝毫错漏,要知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王府的账就更不能马虎了。
黛玉见她这般认真,不由抿嘴一笑,放下茶盏,双手托腮对着宝钗眨眼卖萌,戏谑道:
“宝姐姐,你这般算法,怕是到天黑也算不完这一摞呢。
依我看,这账目大体不错便是了,何苦这般较真?没得累坏了眼睛。”
薛宝钗闻言,从账册中抬起头,见黛玉那副偷懒得意的娇俏模样,还不忘打趣自己,也不生气,只温婉一笑,道:
“林妹妹算得快,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这管家理事不比诗词歌赋,王爷将这摊子事交给我们,是对你我的信任。
更是为了让可卿姐姐安心养胎。若是出了纰漏,岂不辜负了?还是仔细些好。”
黛玉听了,歪着头想了想,笑道:“知道你是个妥当人,只是我看着你这般辛苦,心里倒过意不去了。
罢了罢了,我也快些算完,帮你分担些便是。”说着,倒也重新拿起算盘,只是那速度依旧比宝钗快上不少,算完便又忍不住东张西望。
在一旁的矮榻上,穿着大红绫袄,一脸天真憨气的红缨正抓耳挠腮地对着声律启蒙学习。
红缨虽是当初对诗词歌赋表现兴趣,也不过是新鲜感,骨子里崇拜有文化的小姐才女,后来习武后,她就悟了。
她发现自己的天赋不在这些风花雪月,而是腰间的马鞭。
抽马鞭的爽感可比诗词歌赋强多了,而且能保护王爷,保护林姑娘,便觉得自己的用处发挥在了实处。
当然,红缨觉得会诗词歌赋写字还是很厉害……只是不适合自己罢了。
可呆香菱却是没放过她,当初两人都曾请教林黛玉,香菱自把红缨看作了“师姐妹”,闲下来时便督促着她学习,或是一起探讨。
香菱的诗词天赋比红缨强的不止一点半点,又爱极了这些,吃饭喝水都恨不能捧着诗集研究,说她因诗入了魔也不为过。
正因执着和喜爱,香菱才学得快些,虽还没有黛玉,宝钗她们精通,信手拈来,却也是能作出应景的诗词来了。
香菱耐心地指着书上的字教她:“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红缨,你念一遍。”
红缨腮帮子都成松鼠了,比王爷硬塞时还鼓,这些声律启蒙都成了催眠曲,可看见香菱姐姐一脸认真教导她,又实在不忍心。
便心不在焉地跟着念:“云,云对雨,雪,雪对风,晚照……晚照对……对什么来着?”睁着无辜大眼睛望向香菱。
香菱痴痴地一笑,张着小嘴不厌其烦,又耐心给她复述几遍。
晴雯坐绣墩上拿着一只快纳好的千层底男鞋,针线在她手中翻飞,又快又密。听着红缨的傻话,忍不住嗤笑一声:
“真是个傻丫头,连这个都记不住,白费了香菱姐姐一番苦心。”嘴里骂着,手上却没停,针脚细密匀称,显然是给李洵准备的。
晴雯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把鞋底放在旁边,起身拿起茶壶给黛玉和宝钗续上,又给香菱和红缨也各倒了一杯,这才给自己倒上灌了一大口。
黛玉听见动静,回头看了看,对宝钗笑道:“晴雯那丫头平日里看着爆炭似的,这针线活倒是极好。
亏她是在这府里有人惯着护着,或在别处,还不知怎么样呢。”
宝钗也抬眼看了看晴雯,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伸手拧了拧林妹妹的脸蛋儿,抿唇浅笑。
心想,何止是晴雯那丫头的脾气,她那张嘴呀就闲不住,容易得罪人,林妹妹这小性子和利嘴何尝不是他宠着惯着。
“她是个心里有数的,只是这性子,还需磨一磨。”薛宝钗说着,又将目光放回账本上,指着一处对黛玉道:
“妹妹你看这里,前儿采买年货里,有一笔二百两的胭脂水粉开销,我瞧着数目似乎比往年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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