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与尤三姐皆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此刻正义感爆棚,恨不得立刻将那缩头乌龟贾宝玉揪出来。
两人将宁国府那偌大的荟芳园几乎翻了个底朝天,亭台楼阁、花丛树影皆寻了个遍,却连宝玉的一片衣角也没寻着。
主要是贾政寿宴摆在荟芳园,丫鬟几乎都在戏棚,茶园那边服侍两府子弟去了,没有多少人手闲着。
“这凤凰蛋倒真会躲。”尤三姐叉着腰,气息微喘,一双明眸四下扫视:
“眼下就剩那逗蜂轩一带的假山群没细找了。”
红缨点头,那张憨俏的脸上满是执着,王爷给的任务,说什么也要完成:“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拎到王爷面前。”
两人风风火火便往逗蜂轩方向去。
行至半路。
却撞见一人,缩肩拱背,形容猥琐,正是贾府旁支子弟贾瑞。
他是族学里贾代儒太爷的孙子,奈何其祖父望孙成龙。
这孙子却偏不走正道,没心思在学业上,整日只知与贾蓉、贾蔷,族学外戚等纨绔子弟厮混。
贾瑞见尤三姐生得艳若桃李,又见红缨虽作丫鬟打扮,却别有一番娇憨之态,顿时骨头都轻了几两,把那点龌龊心思全挂在了脸上。
他故作风流,“唰”地打开一柄折扇摇了摇,挤出一副自认倜傥的笑容,拦在路中轻佻道:
“两位妹妹这是要往哪里去?这园子路杂,不如由在下为妹妹们引路?”
尤三姐是何等人物?
见惯了风月场里浪荡公子,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令隐藏的渣男无所遁形。
李洵就不同了,他可没有遮拦半分,那是明摆着,大大方方的风流渣男……
哦,不是,李洵是半渣半暖。
故此。
贾瑞那点道行在三姐眼里简直如同儿戏。
她心下鄙夷,面上却不露分毫,反而花枝乱颤般一笑,抽出绢帕虚虚朝他甩了一下,故意挑逗道:
“哎哟,这位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这路我们认得,不劳您大驾了!”
“嘿嘿,不费事,不费事……”贾瑞见她笑语盈盈,只当有戏,涎着脸又往前凑,伸手便想去抓那方诱人的帕子。
岂料尤三姐脚下看似不经意地一绊,贾瑞猝不及防,重心顿失。
“哎呦”一声,结结实实摔了个嘴啃泥,模样狼狈至极。
“噗嗤~”尤三姐见状,毫不客气地指着她笑得前仰后合:
“就你这三等残废的熊样儿,也敢来撩拨你姑奶奶?也不打盆水照照自个儿,穿得像个骚包紫茄子,还想充风流倜傥的爷们儿?”
“嗷呜……”贾瑞摔得七荤八素,又羞又恼,挣扎着刚要爬起,屁股上却猛地传来两下火辣辣的刺痛。
却是红缨嫌他碍事,毫不犹豫地挥出手中的马鞭,狠狠抽了他两下,瞪圆了眼睛呵斥道:
“再敢拦路耍无赖,下一鞭子可就没这么轻了!”
两人再不理会地上哀嚎的贾瑞,径直来到逗蜂轩。
只见贾蓉和贾蔷两个正倚在栏杆上,与几个小丫鬟挤眉弄眼,上下其手占便宜的调笑取乐。
尤三姐和红缨过来,两人立刻像见了猫的耗子,忙不迭推开身边的丫鬟,整了整衣冠笑嘻嘻地上前作揖:
“给三姨请安,三姨和这位姐姐怎么不去看戏喝茶,到这僻静的地方来了?”贾蓉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尤三姐和红缨身上打转。
尤三姐没工夫跟他们废话,开门见山:“你们两兄弟少油嘴滑舌的,看见宝玉没有?”
红缨则已开始在四周的草丛、石缝间仔细搜寻。
“宝二叔啊……”贾蓉与贾蔷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默契十足地摇头摆手:
“回三姨的话,我们不曾看见,真不曾看见,这里只有我和蔷哥儿哩,不信三姨就找找看,就是骗老爷,也没敢骗你啊。”
尤三姐哪里肯信?
贾蓉惯会逗女孩儿开心,嘴里没句真话,她凤眼一眯,冷不防上前,左右开弓一手一个。
精准地拧住了两人的耳朵,用力一旋:“当真没看见?跟老娘也敢耍花腔?”
“哎哟哟,疼!三姨轻点,轻点!”贾蓉、贾蔷立刻龇牙咧嘴,偏着脑袋,双手虚虚护着耳朵,连连告饶。
“三姨饶命,我们……我们、真不知道宝二叔躲哪儿去了!”见三姐松了手,两人连忙后退几步,揉着通红的耳朵依旧赔着贱兮兮的笑脸。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这时。
红缨搜寻无果回来,面色凝重地道:“两位哥儿,是我们王爷要寻宝玉问话。若你们知情不报,便是欺瞒王爷,这后果……”
这话才是有效的。
顿时将贾蓉、贾蔷那点小心思炸开。
他们原先见宝玉慌慌张张跑来,只当是又惹恼了政老爷要挨家法,本着侄儿义气,才好心指点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假山洞藏身。
可如今一听是忠顺亲王李洵要找人,那还了得?
讨好宝二叔与讨好权势滔天的亲王,孰轻孰重,贾蓉岂会掂量不清?必要时刻他连老爹贾珍都可以卖,何况是西府的堂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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