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宫里的大内总管太监夏守忠带着几个小黄门,捧着拂尘,步履匆匆地来了。
刘长史赶紧恭敬的将这位皇帝心腹迎入内府,直引到李洵所在的后殿暖阁。
李洵刚沐浴完毕,只穿着一身宽松的锦袍,斜倚在软榻上,由秦可卿轻柔的替他绞干头发。
“王爷,宫里的夏公公来了。”
刘长史给外面侍立的婢女通传一声,又由她们传话,夏守忠则躬身在外面门口等待,直到听见李洵懒洋洋应了声。
夏守忠这才奴颜婢膝的轻脚走进门,脸上便堆起笑容,褶子都挤到了一处,声音又尖又亮那股亲热劲儿全冒了出来:
“哎哟喂,我的小王爷您可算平安回京了。老奴这颗心呐,在宫里就没放下过。”
李洵眼皮都懒得抬,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嘴角噙着笑随手抄起旁边软枕,作势欲砸:
“少在这放屁!你这老货,那么晚不去找你那对食的相好跑本王这作甚啊,准没好事。
快说,我二哥又让你来传什么‘好’话了?”特意在好字上加重音。
夏守忠非但不躲,反而腆着老脸凑近几步,主动把那张布满褶子、保养得宜的脸往李洵手边送,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
“王爷您轻点,轻点,老奴这张老脸,可经不起您这龙爪招呼。”他挤眉弄眼,满嘴尽显马屁奉承学问。
李洵被他这马屁拍得颇为受用,笑骂着放下枕头,伸手在他花白的鹰眉上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
“老滑头就你会说。”一番插科打诨,气氛轻松。
打趣够了,夏守忠神色一肃,清了清嗓子,弯成老虾的腰板挺直,声音也恢复太监特有的尖利腔调:
“陛下有旨意。”说到这里就闭嘴了,等着李洵起身听旨。
李洵这才懒洋洋地起身,象征性的拂了拂袖子。
秦可卿、及屋内众人连忙跪倒在地。
夏守忠学着永熙皇帝的口气一字不差,把扬州事情说完。
又提起在德州与勋贵子弟冲突惹起的风波,待他念到那句点睛之笔。
其此番受惊不小伤势严重,特恩准明日赐坐听朝时,李洵彻底明白了二哥的意图。
传达完皇帝旨意。
夏守忠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上前虚扶压根没好生接旨的李洵:
“王爷,陛下的意思…您都明白了吧?”
李洵对着夏守忠挑了挑眉:
“明白?明白什么?本王被那石家逆贼吓得魂飞魄散,身受重伤,明儿早朝怕是连路都走不稳了。”说完自己都绷不住笑。
夏守忠也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是是是,王爷您伤得可不轻!老奴在宫里都听说了,…哎哟,可吓死老奴了。”兰花指拈着帕子一角轻轻拍了拍胸脯。
送走夏守忠,李洵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重伤?他身上有劳什子重伤,脸上更是光洁如玉,连猫儿抓痕都不曾有过,装到什么程度?
李洵狡黠笑道,心里想那就怎么夸张怎么来,越离谱越好,谁管他们信不信,也不需要文武百官去相信。
反正二哥要的只是个由头。
好对石家和勋贵发难。
顺便可能……还想在显示他这位皇帝的权威,告诉满朝文武百官,坐在龙椅之上的真正“皇帝”到底是谁。
…
翌日,寅时三刻。(约凌晨四点)
天色还是一片浓黑,唯有报晓的更漏声清晰可闻。
李洵拥着温香软玉的秦可卿,睡得正沉。
秦可卿却早已醒了。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又看看睡得香甜的王爷,心中纠结万分。
早朝时辰将近。
可王爷睡得这么香,昨儿折腾那么厉害,她实在不忍心叫醒。
时间一点点流逝,秦可卿终究不敢误事,轻轻推了推李洵的肩膀,声音柔得像羽毛:
“王爷…王爷…醒醒,今儿不是要早朝么?时辰快到了,妾身服侍您起身可好?”
李洵迷迷糊糊地虚睁开半只眼睛,声音含混不清:“几时了?”
“刚过寅时三刻。”秦可卿在他臂弯里柔声答道,忍不住拿指头儿戳了戳李洵身前两只龙眼睛。
“嘶~~~~”李洵轻微地抖了下,瞌睡都没了,翻身就把小妖精压在身下,故意发起床气:
“谁家坏蛋这个点起床啊!叫醒本王就要接受惩罚。”抱怨着,小老弟一伸,又将秦可卿搂紧,脑袋埋在她馨香的颈窝里蹭了蹭。
“不去…再睡会儿…就说本王重伤昏迷,起不来床了…”
“啊呀!”秦可卿被他突袭,又被他蹭得痒痒的登时泄去力气,双手软绵绵撑起他胸膛,只得隐忍着咬唇,柔声哄着:
“好王爷,快、快别闹了…夏公公昨夜特意叮嘱,陛下等着您上朝。”
天都没亮就去上早朝?开什么玩笑,真要守时,还会是他忠顺王李洵的作风吗?
他自出宫立府,达到皇子上朝的年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就这稀稀拉拉的次数里面还注水。
不是“偶感风寒”,就是“宿醉未醒”,即便去了,也是日上三竿才姗姗来迟,那时文武百官都在退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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