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确定了回阳救急的治法,方药的选择反而相对简单了,罗德江到底是‘学院派’出身,于是就问是不是用四逆汤。
黄不凡点头笑道:“你的思路还是不错的,四逆汤回阳救逆嘛。但如果是我来开方的话,会适当化裁一下。”
罗德江好奇心又起:“院长,老师一直教导我们,无形之气须当速固,回阳救逆的方子必须简明精炼,这四逆汤组方已经很简单了……”
言外之意,也是委婉地提出意见,不需要再做什么加减化裁了。
黄不凡呵呵笑道:“中医治病,素来无固定之法。再说了,我说的化裁,未必就是搞得很臃肿嘛。”
于是拿起纸笔,龙飞凤舞地写了两味中药,笑吟吟递给罗德江:“你瞧瞧,合不合适?”
罗德江一看处方:熟附片200克,白人参50克。不由得大惊:“院长,您是火神派吗?附子还真能这样用啊。”
黄不凡摆摆手:“我可不是火神派,但也不是寒凉派,一定要说个派系的话,那就算实事求是派吧。
这个病人阳气衰微欲绝,十来二十克的附子,已经无力回天了。
只能大剂量温补阳气,等他喝下去之后,我再用针灸帮他温圳温振阳气,希望能达成目的。”
罗德江回过神来,也知道病情紧急,不再多问,拿着处方急忙朝药房跑去。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罗德江拿着一个葡萄糖水瓶进来,里面装着熬好的中药。
他还没开口,黄不凡就起身:“走,我们一起去病房,服侍他喝药。”
来到病房,病人安静地眯着眼睛躺在那里,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几乎看不出什么活着的迹象。
把药倒在一个碗里,轻声唤醒病人,让他儿子坐在身后扶着,保证病人能够半躺着。
然后大声介绍了手里的药,成败在此一举,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尽快把药喝下去。
病人虽然非常虚弱,但求生欲很强,勉强撑着张开了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只可惜他真的太虚弱了,喝几口就得停下来喘息一阵。也就大半碗药水,他差不多喝了十来分钟才喝完。
等他半躺半坐休息了几分钟,黄不凡让他平躺下去,拿出针包说:
“我现在给你针灸,既可以帮助药力发散,同时还可以提振你自己的阳气生机。”
病人对这个一点也不排斥,安安静静地随便黄不凡摆弄。
黄不凡没有太多停顿,随手就取了头顶百汇、脚底涌泉,然后又针刺了腹部关元这三个穴位。
很巧合的是,刚好是上中下三个穴位,遍布全身。
针刺这些穴位的时候,还运起那连自己觉得似有似无的‘气’,为病人疏通起经络来。
停针时间不长,收针之后,又拿了一片生姜放在病人肚脐上,拿出一个艾绒团放在上面点着。
不忘安慰病人说:“这个叫温灸神阙,你如果能觉得有热气从这里进去,走到全身四肢百骸,那就妥了。”
一切忙完,安顿病人盖着被子睡一觉,看到他脸上似乎没那么惨白,甚至还若有若无的一丝红色。
又看到他的呼吸慢慢平缓,黄不凡走到门口招了招手,让病人的儿子出来:
“看你爹这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一些了,很可能有希望。你好好守着,不要吵着他,如果他能够睡到自然醒,那就是命大了……”
病人儿子千恩万谢,但依旧还是开始说的那些话,大概就是能治好就感谢,没治好也不怪医生。
和罗德江回到诊室,罗德江心里不忐忑是假的,于是又问了一句:
“院长,刚才事情急不好多问,现在有时间了,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黄不凡点点头,示意他随便说。
对他而言,最怕的就是那些不懂装懂的人。罗德江和刘伟方这些科班出身的人,所欠缺的,就是真正的历练而已。
更何况,他们还有黎老这个老师,在他身边熏陶了那么久呢?
得到黄不凡的示意,罗德江也不客气了:
“我们都知道附子有毒,大家都对使用它有点忌讳,就算要用也多半是遵从原方的剂量,您用这么大量就不担心吗?”
黄不凡很平淡地说道:“附子的毒是什么毒?如果不从植物学的角度看,它的毒就是热毒对不对?”
中医的‘毒’可不能和我们现在的‘毒’混为一谈,666有毒,敌敌畏有毒,这样的毒确实能毒死人。
但很多中药都有毒啊,附子、半夏、就连杏仁也是。它们的毒,和敌敌畏之类的毒是不同的。
更主要的是,我们药房里的附子,都是制附子。附子的炮制方法,要用生姜和石灰水浸泡,其实也是一种降毒的做法。
制附子的毒性小了很多,同时也意味着,它的温热性也下降了。
如果是普通的阳虚,我们当然可以慢慢温补阳气,也不用急在一时。
可这个病人等不起啊,既不能慢,又不能直接用生附子,折中之法就只有加大剂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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