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予你 第44章 苏州行的筹备与深夜里的温柔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从校园返回市区的路上，车厢内弥漫着一种比来时更加温暖的氛围。苏念捧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反复欣赏着日间在银杏大道拍摄的照片。当画面不经意间掠过陆时砚偶然入镜的侧影时，她的唇角便不自觉地扬起柔和的弧度。

“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陆时砚余光瞥见她的小动作，嗓音里含着隐约的笑意。

苏念下意识将手机往身后藏了藏，随即又觉得这般举动未免显得稚气，便索性大大方方地将屏幕转向他：“在看早上拍的银杏叶，你瞧这张，阳光恰好洒在叶片上，像是镀了一层金粉似的。”

陆时砚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却在那张捕捉到自己侧影的照片上微微一顿——画面中的他正垂首凝视着苏念，眼底的温柔连镜头都未能完全捕捉。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若是喜欢，下次我们带上相机好好拍。”

“好呀！”苏念立即应声，忽然想起苏州之行的事，又向他靠近了些许，“那我们何时动身去苏州？我迫不及待想去平江路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信里提到的那家茶馆呢。”

陆时砚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眸，缓缓降低了车速：“下周末如何？我已经向学校调好了课程。这几日我们可以先整理线索，把要寻访的地点列个清单。”

“真的吗？太好了！”苏念欣喜地抓住他的手臂，旋即意识到这个举动过于亲昵，悄悄收回手，指尖却仿佛还残留着他衣袖的温感。

回到工作室，两人立即投入到苏州之行的筹备工作中。苏念负责整理信件中提及的所有地点——平江路上的梧桐巷、夫子庙旁的\"清茗茶馆\"、还有收信人信中提到的\"城南书斋\"；陆时砚则伏案查阅苏州地方文献，核实这些地点在民国时期的具体方位，以及是否保存至今。

不知不觉已是深夜，窗外的路灯次第亮起，工作室里只余一盏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苏念揉着发酸的肩颈，轻轻打了个哈欠，这才注意到陆时砚仍在电脑前查阅资料，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陆教授，已经这么晚了，要不先歇息吧？”苏念起身走到他身旁，才发现他面前的茶杯早已空了，“你连水都没顾上喝几口。”

陆时砚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倦意，却仍温和地笑了笑：“就快好了，你看这个——”他指向屏幕上的老地图，“'清茗茶馆'在民国二十四年的地图上还有标注，位置就在现今夫子庙景区附近，说不定还能找到旧址。”

苏念凑近细看，地图上的字迹虽有些模糊，但\"清茗茶馆\"四个字依然可辨。她刚要说话，却听得陆时砚轻咳了两声，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你是不是着凉了？”苏念蹙起眉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温，触感比平日略显灼热，“好像有些发热，你别再忙了，我去给你找药。”

不待陆时砚回应，苏念便快步走出工作室。幸好她平日习惯在储物柜里备些常用药品。当她拿着退烧药和温水回来时，陆时砚已经关闭电脑，正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眉头微蹙，显得颇为不适。

“先把药服下。”苏念将药片递到他面前，又把温水杯塞进他手中，“用完药好生歇息，否则明日该加重了。”

陆时砚睁开眼，望着她关切的神情，心头一暖，顺从地接过药片服下。他刚要递回杯子，却被苏念轻轻按住手背：“再饮些水，多喝水才好得快。”

陆时砚依言又喝了半杯水。苏念接过杯子放在桌上，转身想为他寻件外衣披上，却被陆时砚轻轻握住手腕。

“别忙了，陪我说会儿话。”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眼神却格外专注。

苏念微微一怔，还是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陆时砚松开她的手腕，却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她的手很暖，恰好驱散了他身上的几分寒意。

“其实不必如此挂心，我无碍的。”陆时砚望着她蹙起的眉尖，伸手为她抚平，“只是近日歇息得少，有些疲倦罢了。”

苏念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那你也该好生爱惜身子才是，总惦记着整理线索，想着陪我去苏州，却忘了顾全自己。”

看着她略带委屈的模样，陆时砚只觉得心软得一塌糊涂。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动作极尽轻柔，生怕将病气过给她：“知道了，往后会留意的。”他低头将下颌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温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念念，有你在身旁，真好。”

苏念偎在他怀中，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夹杂着些许药香，却令她感到分外安心。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轻声道：“陆教授，你也要好好的，不然我独自去苏州会害怕的。”

陆时砚轻轻一笑，收紧了手臂，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拥着她。工作室里一片宁静，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台灯的暖光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交织在一起，再难分离。

过了一会儿，陆时砚的手机响起，是陆时宇的来电。他松开苏念，接起电话，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何事？”

“哥，听说你与苏念下周要去苏州？我听姐姐说了，可要我帮你们安排住宿？”陆时宇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顺便订个鸳鸯套房如何？”

陆时瞥了眼身旁耳尖泛红的苏念，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必，酒店我已订好了。”

“那便好，你们玩得尽兴些，记得多拍些照片，回来让我瞧瞧未来嫂子的模样。”陆时宇说罢，不待陆时砚回应便挂了电话。

陆时砚放下手机，对上苏念好奇的目光，有些无奈地解释：“时宇就爱说笑，莫要放在心上。”苏念摇摇头，却忍不住抿唇轻笑：“陆先生似乎很得人缘呢，家里人都这般关心你。”

听得她刻意加重的“陆先生”三字，陆时砚眉梢微挑，伸手轻捏她的脸颊：“那你呢？你可关心我？”

苏念的面颊瞬间飞红，躲开他的手站起身：“我去瞧瞧你的杯子可要添水。”说着，逃也似的走向桌边，却未曾看见身后陆时砚眼中掩不住的笑意。

又过了片刻，陆时砚的药效上来了，渐生困意。苏念送他至楼下，目送他的车驶远，才转身回到工作室。她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望着那张苏州老地图，指尖轻轻抚过\"清茗茶馆\"的位置，心中盈满期待——待到下周末，便能与他一同，去探寻那些湮没在时光里的往事了。

窗外月色如水，苏念却毫无睡意。她重新坐回桌前，展开苏州地图，就着台灯温暖的光线，开始细细标注计划寻访的地点。钢笔尖在纸面上沙沙作响，仿佛在与百年前的那些笔墨遥相呼应。

她先圈出了平江路的位置，那里是清沅与收信人曾经漫步的地方。根据信件记载，路旁应当有一排梧桐树，树下或许还有他们曾经坐过的石凳。苏念在笔记本上仔细记录：寻访平江路梧桐树，比对老照片角度，寻找可能留存至今的石凳。

接着是夫子庙旁的清茗茶馆。从地图上看，这个地点恰好位于古城区的中心地带，想必如今已经改建。但苏念仍抱着一丝希望，或许还能找到一些当年的痕迹——比如老式的窗棂，或者庭院中的古井。她在旁边备注：查阅当地文史资料，寻找茶馆老照片，比对现貌。

最后是城南书斋。这是最让苏念感兴趣的地点，因为收信人曾在信中详细描述过他对这个书斋的规划：临窗设一长案，置文房四宝；东墙列书架，藏经史子集；院中植梧桐，春来看花，秋来听雨。苏念想象着那幅画面，不禁心生向往。她在书斋的位置画了个星标，备注：重点寻访，打听附近老住户，或许还有知情者。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沉。苏念感到些许倦意，却仍不想停下。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整齐地放着这些日子以来收集的所有与清沅相关的资料：书信复印件、老照片、地图，还有她自己整理的笔记。

最上面是那张在档案室发现的合影。苏念轻轻拿起照片，就着灯光仔细端详。照片上的清沅眉眼清秀，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手中紧握的诗集封面隐约可见“梧桐”二字。站在她身旁的青年身姿挺拔，胸前别着的银杆钢笔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你们后来怎么样了？”苏念轻声自语，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模糊的面容，“书斋可曾开成？你们可曾相守？”

照片自然不会回答，但苏念却仿佛能感受到跨越时空的共鸣。她小心地将照片放回盒中，继续整理行程计划。

忽然，手机轻轻震动，是陆时砚发来的消息：“已到家，服过药了。莫要熬太晚，明日再整理不迟。”

苏念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回复道：“知晓了，你也好生休息。我再看一会儿便睡。”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方才忘了说，我托苏州的朋友打听过了，平江路有几处老宅院保存尚好，其中一处据说曾是民国时期的书斋。待我们去了，可先去那里看看。”

这个消息让苏念精神一振，连忙追问：“可知道具体地址？与信中所说可相符？”

“暂未得知详情，待明日我细问后再与你细说。”陆时砚回复道，“现在，快去歇息。”

苏念虽心有不舍，却还是应道：“好，你也是，晚安。”

放下手机，苏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心中充满了对苏州之行的期待。不仅是对历史真相的探寻，更是对与陆时砚同行的向往。

她想起方才那个温暖的拥抱，脸上不禁又泛起红晕。陆时砚身上的雪松气息似乎还在鼻尖萦绕，他低沉的嗓音仿佛还在耳畔回响。这些日子以来的点点滴滴，如同春日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滋润着她心中的情愫。

回到桌前，苏念取出另一本笔记本，开始记录今日的心情。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将重要的时刻用文字记录下来。今夜，她写了很多：银杏大道上的漫步，档案室里的新发现，还有那个带着药香的拥抱。

写着写着，她的笔尖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在了“苏州”二字上。墨迹在纸面上微微晕开，如同她此刻荡漾的心绪。她想起古人说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忽然觉得，与对的人同行，即便是再寻常的风景，也会变得格外动人。

收起纸笔，苏念终于感到困意袭来。她小心地整理好所有资料，关上台灯，工作室顿时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唯有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在桌面上，仿佛在为那些等待被揭开的故事，镀上一层银色的期待。

入睡前，苏念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时间——已是凌晨。她轻轻道了声“苏州见”，不知是对清沅说，还是对陆时砚说，抑或是对那个即将展开的新故事说。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城市的夜空，守护着所有美好的期待与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