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予你 第181章 夜市里的温柔迁就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城市的喧嚣渐渐沉淀，唯独城东的夜市仿佛刚刚苏醒，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色小吃摊子沿着街道两侧排开，蒸腾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袅袅升起，交织成一片人间烟火。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烤肉的焦香、甜点的奶香、还有那若有若无的辛辣，混杂在一起，构成了夜市独有的味道。

苏念拉着陆时砚的手，一头扎进这热闹的海洋里。她的眼睛像落入了星子，亮得惊人，对每一个摊位都充满了好奇。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外套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在熙攘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像一株迎风摇曳的向日葵，充满了生机与活力。陆时砚则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打扮，深色衬衫搭配长裤，身形挺拔，气质清隽，与这喧闹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但他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前面那个雀跃的身影上，任由她牵着自己穿梭在人流中。

“陆老师，你快看那边！”苏念兴奋地指着一个方向，那里围着一圈人，隐约可见火星飞溅的景象。“是打铁花！没想到这里也有！”她不由分说，拉着陆时砚就往那边挤。

陆时砚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将她护在身前，用手臂隔开拥挤的人群。打铁花的表演确实震撼，滚烫的铁水在匠人的击打下，化作万千金丝，如流星般划破夜空，绚烂夺目。苏念仰着头，看得如痴如醉，脸颊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陆时砚的目光却更多流连在她生动的侧脸上，那惊叹微张的唇瓣，那闪烁着兴奋光芒的眼眸，比任何景象都更吸引他。

表演结束，人群渐渐散去，苏念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啧啧称奇。一转头，发现陆时砚正低头看着她，眸色深邃，带着她看不太懂的情绪。“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东西？”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

陆时砚轻笑摇头，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眼角，“有一点灰尘。”他的动作自然无比，苏念却觉得被他触碰的那一小块皮肤微微发烫。

“哦……”她小声应着，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两人继续随着人流往前逛。苏念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一个吹糖人的摊位前，老师傅正灵巧地捏着温热的糖稀，几下就吹出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苏念看得移不开眼。

“喜欢？”陆时砚问。

苏念用力点头，“小时候我爷爷经常给我买，后来就很少见到了。”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

陆时砚便上前，付了钱，对老师傅低声说了几句。老师傅笑着点头，手里的动作不停，糖稀在他手中变换着形状。不一会儿，一只抱着胡萝卜、耳朵竖得老高的小兔子就递到了苏念面前。

“哇！”苏念惊喜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拿着，都舍不得吃。糖兔子在灯光下晶莹剔透，栩栩如生。“陆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小兔子？”

陆时砚但笑不语。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家里的玩偶、常用的文具，甚至手机壳上，都少不了兔子的元素。

苏念拿着糖兔子，心情更好，脚步也越发轻快。走着走着，她的鼻尖下意识地动了动，一股熟悉又特殊的气味飘了过来。她眼睛一亮，拉着陆时砚循着味道找去，果然在一个拐角看到了一个卖臭豆腐的小摊。

油锅正滋滋作响，一块块黑色的豆腐在里面翻滚，散发出浓烈的气味。摊主是一位围着围裙的大妈，手脚麻利地翻动着豆腐。

苏念立刻蹲在了小吃摊前，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油锅，像只发现了心爱食物的小动物。她转过头，冲着站在身后半步的陆时砚用力晃了晃胳膊，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撒娇意味：“陆老师，我们就买两串！就两串！闻着臭吃着香，你相信我，你肯定会喜欢的！”

陆时砚看着那翻滚的油锅，和豆腐那不甚美观的颜色，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对气味敏感，这类食物平日是绝不沾口的。但低头看到苏念那满是期待、几乎在发光的小脸，所有拒绝的话都咽了回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和宠溺。上前一步，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散落在耳侧、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她微凉的耳廓，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神微微一荡，动作不由得顿了顿。

他的声音在夜市的嘈杂里显得格外低沉温和，带着暖意：“好，依你，就买两串。”他顿了顿，看着她兴奋的模样，又忍不住温声提醒，“不过先说好，等会儿不许嫌自己身上沾了味道，回去又要念叨半天。”

苏念吐了吐舌头，脸上是得逞后的俏皮笑容，乖乖地任由他帮自己整理头发，嘴里却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好吃就行嘛，计较那么多干嘛。再说有你在，就算有味你也得忍着，不许嫌弃我。”

话音刚落，摊主大妈已经利落地将炸好的臭豆腐捞出沥油，刷上酱料，撒上香菜和辣椒碎，插上竹签，递了过来。“姑娘，你的臭豆腐，小心烫啊。”

那混合着酱料、油炸香气和一丝独特发酵气味的味道瞬间扑面而来。苏念的注意力立刻被完全勾走，迫不及待地接过竹签，也顾不得烫，鼓起腮帮子小心地吹了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咬下了一小口。

外壳酥脆，内里软嫩，滚烫的汁水混合着咸香微辣的酱料在口中爆开，那独特的香味更是浓郁。苏念满足地眯起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含糊不清地发出赞叹：“哇，超香！就是这个味道！陆老师，你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举着竹签，将咬过一口、还冒着热气的臭豆腐递到陆时砚嘴边，眼神亮晶晶的，满是分享的快乐和期待他认可的神情。

陆时砚看着她沾了点深色酱汁的嘴角，像偷吃了糖果没擦干净嘴的小孩，有些好笑，又觉得无比可爱。他没有立刻张嘴，而是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深色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镜子和一包独立包装的湿巾。他打开湿巾，一手轻轻托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用湿巾细致地帮她擦去嘴角的污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生怕用力一点就会碰碎。

苏念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有些发烫，乖乖仰着脸让他擦，心里那点甜意又开始咕嘟咕嘟地冒泡。他总是这样，在意各种细节，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擦干净后，陆时砚才就着她的手，低头咬了一小块她递过来的臭豆腐。入口瞬间，那强烈的味道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但正如她所说，外壳极其酥脆，内里异常软滑，混合着酱料，口感层次丰富。更重要的是，看着她近在咫尺、写满紧张和期待的小脸，那点不适似乎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怎么样怎么样？”苏念紧张地追问，生怕自己视若珍宝的美食被他否定。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些“另类”。

陆时砚细嚼慢咽，将食物咽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评价：“尚可。”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喜怒。

苏念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失落，举着竹签的手也微微垂了下去。果然，他还是不喜欢吗？

看到她略显黯淡的眼神，陆时砚心头一软，立刻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比想象中要好。主要是……某人推荐的，味道自然加分。”

苏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逗她，立刻多云转晴，笑靥如花，那点失落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嗔怪地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胳膊，“陆老师你学坏了！都会逗我玩了！”

心里的欢喜却抑制不住，她三两口吃完自己那串臭豆腐，将竹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主动拉起陆时砚的手，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变成十指相扣的姿势。“走，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陆时砚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和温度，微微收紧了手指，任由她牵着自己，重新汇入熙攘的人流。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再移到她轻快的背影上，眼底是一片化不开的温柔。

没走多远，一个做糖画的摊位又吸引了苏念的注意。老艺人用小勺舀起熔化的糖稀，手腕飞快地抖动，糖稀如金线般流淌在光洁的大理石板上，顷刻间便勾勒出一条腾云驾雾的龙，引得围观的小孩阵阵惊呼。

“师傅，能画个糖葫芦吗？”苏念挤到前面，好奇地问。

老艺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小姑娘，糖葫芦是做的，不是画的。不过，可以给你画个山楂串的样子的。”

“好啊好啊！”苏念兴奋地点头。

陆时砚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老艺人操作。当那串由糖稀画成的、晶莹剔透的“糖葫芦”递到苏念手里时，她像得了什么宝贝，对着灯光仔细看，“真好看，都舍不得吃了。”

“趁热吃才脆。”陆时砚提醒道。

苏念这才小心地咬下一颗“山楂”，糖壳碎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甜味在舌尖蔓延开。她满足地眯起眼，将糖画举到陆时砚嘴边，“你也尝尝，好甜。”

陆时砚就着她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确实很甜，甜得有些发腻，但看着她开心的样子，这点甜似乎也恰到好处。

吃完糖画，苏念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目光又被旁边一个卖小饰品的摊位吸引。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发夹、头绳、耳环，琳琅满目，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她蹲下身，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

忽然，她拿起一对毛茸茸的、带着长长兔子耳朵的白色发夹，眼睛滴溜溜一转，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站起身，趁陆时砚没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发夹别在了他乌黑柔软的发间。

那毛茸茸的白色兔耳朵，在他沉稳清俊的面容上，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萌。

“噗——”苏念看着自己的“杰作”，愣了一秒，随即忍不住笑弯了腰，眼泪都快出来了，“陆、陆教授……你这样……哈哈哈……你这样也太可爱了吧！我要拍下来！”

陆时砚显然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身体瞬间有些僵硬。他能感觉到那毛茸茸的触感就在头顶，不用看也知道现在是怎样一副“尊容”。周围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投来好奇和善意的目光，甚至隐约听到几声低笑。

若是平时，他定然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有损形象”的行为。但看着苏念笑得前仰后合、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里面盛满了快活的星光，他心底那点微弱的窘迫和无奈，便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非但没有立刻取下发夹，反而无奈又纵容地笑了笑，甚至还配合地微微低下头，让她看得更清楚，方便她“拍照取证”，只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低声提醒：“小心被你的同事或者我的学生看到，明天我们怕是要一起上学校论坛的热搜了。标题我都想好了，‘惊！高冷陆教授竟在夜市戴兔耳发夹’。”

“怕什么，”苏念一边拿着手机找准角度连连抓拍，一边仰着下巴，一脸得意和骄傲，声音清脆，“这是我的专属陆老师，他们羡慕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我们陆老师戴什么都好看，戴兔耳朵也是最好看的！”她存心逗他，语气里满是揶揄。

拍了好几张，确保每一张都清晰捕捉到了陆老师这“难得一见”的可爱模样，苏念才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她走上前，踮起脚尖，美滋滋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对兔耳朵发夹从他发间取了下来，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然后她从摊主那里买下了这对发夹，仔细地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随身背着的米白色小包里，拉好拉链。

“我要好好珍藏起来，”她拍了拍小包，冲陆时砚眨眨眼，“这可是陆教授‘黑历史’的见证。”

陆时砚看着她那副得意又珍视的小模样，只觉得心头软得一塌糊涂。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调皮。”语气里是满满的纵容。

这个小插曲过后，苏念玩闹的兴致更高了。她拉着陆时砚又去玩了套圈，虽然一个也没套中；去看了卖艺人的吉他弹唱，跟着人群轻轻鼓掌；还去尝了淋着浓郁芝麻酱的凉皮……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在夜市的每一个角落留下欢快的足迹。

陆时砚始终耐心地陪在她身边，帮她拿着她买的各种小玩意儿，在她被拥挤的人流撞到时时护住她，在她吃东西时适时递上纸巾和水。他话不多，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不知不觉，他们在夜市里逛了快两个小时。夜色渐深，人流却未见减少，反而因为晚风的凉爽而更加热闹。苏念最初的兴奋劲儿慢慢过去，长时间的行走，加上今天为了搭配裙子穿的一双有点磨脚的新鞋，疲惫感开始阵阵袭来。

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不像刚开始那样雀跃轻盈。时不时地，她会悄悄放缓步子，趁陆时砚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揉一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脚踝。细微的眉头偶尔会因为脚后跟被磨破的刺痛而轻轻蹙起，但她很快又舒展开，不想扫兴。

然而，她这些小动作，早已落入了陆时砚眼中。他从她脚步变慢开始就留意到了，后来她偷偷揉脚踝的样子，更是没有逃过他的视线。他早就注意到她今天穿的这双浅口平底鞋后跟有些硬，料想会磨脚，只是她兴致高，他之前便没有点破，只是逛的时候一直悄悄留意着她的状态。

见她又一次下意识地放缓脚步，身形微顿，陆时砚停下了脚步。

“累了？”他低头看她，声音温和。

苏念连忙摇头，强打精神，“不累不累，还好。”她不想让他觉得她体力差，更不想这么早就结束这愉快的夜晚。

陆时砚却没信她的话。他目光扫过她有些不自然的站姿，然后一言不发，直接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将宽阔坚实的后背展露在她面前，声音沉稳而不容拒绝：“上来，我背你。”

苏念愣住了，看着眼前他蹲下的身影，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一直蔓延到耳根。“不、不用了！陆老师，我真的自己能走，就是有点……有点累而已。这里人这么多……”她下意识地拒绝，声音因为羞赧而变小。周围人来人往，灯光这么亮，让他背着自己，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陆时砚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也没有给她更多拒绝的机会。他直接反手，精准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那手腕纤细，他轻易就能圈住。然后，他轻轻一带，用了巧劲，苏念只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量传来，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下一秒，就已经稳稳地伏在了他温暖的后背上。

“哎！”苏短促地惊呼一声，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去。

陆时砚双手向后，稳稳地托住她的大腿，轻松地站了起来，将她往上掂了掂，调整到一个更舒适稳妥的姿势。“抱紧。”他低声嘱咐，声音透过紧贴的胸腔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震动。

事已至此，苏念也知道拒绝无用，而且……趴在他背上的感觉，确实很好。他的后背宽阔又温暖，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能感受到其下匀称而有力的肌肉线条。一股熟悉的、清冽如雪松般的气息，夹杂着他身上独有的温润味道，将她缓缓包围。趴在这方寸天地之间，仿佛外界所有的喧嚣和拥挤都被隔绝开来，只剩下令人心安的温度和气息。

刚才还萦绕不去的疲惫和脚上的刺痛感，奇迹般地消失了。苏念心里那点不好意思，也逐渐被巨大的安心和甜蜜所取代。她忍不住收紧了环住他脖颈的手臂，将侧脸轻轻贴在他挺直的脊背上，感受着他平稳的步履和透过衣料传来的温热体温。

夜市昏黄温暖的灯光流淌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紧密地交融在一起。晚风拂过，带来远处食物的香气和隐约的欢声笑语，却吹不散这背上的温情。

“陆老师，”她把脸埋在他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依赖和撒娇，“你真好。”

她能感觉到他胸腔传来细微的震动，是他低沉的笑声。“知道就好。”他的声音带着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他托着她的手臂稳如磐石，步伐稳健地穿梭在人群中，即使背着一个人，也丝毫不显吃力。

走了一小段，陆时砚微微侧头，声音低沉而温柔，像是在说着最寻常的叮嘱：“下次再打算逛这么久，记得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干嘛呀？”苏念好奇地问，脸颊蹭了蹭他的衬衫。

“我给你备双舒服的鞋子。”他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或者，我们换个不那么需要长时间走路的地方。”

苏念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原来他早就注意到了，却一直体贴地没有说破，只是默默记在心里。她埋在他的背上，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形成一个幸福又傻气的弧度。她轻轻“嗯”了一声，像只被顺毛抚摸的小猫，发出满足的鼻音。

她闭上眼睛，不再去看周围闪过的灯火和人群，只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身下这个男人的存在。他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衫传递过来，驱散了夜风的微凉；他平稳的呼吸和心跳声，近在耳畔，成了这世间最令人安心的乐章。

心里甜得像是打翻了一罐子最醇厚的蜂蜜，那甜意丝丝缕缕地渗透到四肢百骸。她甚至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这个夜晚可以再久一点。

陆时砚背着她，走得不快，刻意避开了最拥挤的地方。偶尔有路人投来好奇或善意的目光，他也浑然不在意。对他而言，背上这个人的重量和温度，就是他此刻世界的全部。

路过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推车时，他停下脚步，侧头问背上的人：“要吃冰糖葫芦吗？”

苏念抬起头，看到那红艳艳、裹着透明糖壳的山楂串，眼睛弯了弯，“要！”

陆时砚便买下一串，递到她手里。苏念一手搂着他的脖子，一手举着冰糖葫芦，先递到他嘴边，“陆老师先吃。”

陆时砚就着她的手，咬下了最顶端那颗饱满的山楂。糖壳清脆，山楂微酸，混合在一起，味道恰好。

苏念这才心满意足地自己吃起来，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配合着此刻的心境，只觉得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吃完了冰糖葫芦，苏念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好，脸颊贴着他的背，感受着他行走时肩胛骨微微的动作。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也吹动他额前的碎发。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交织着，依偎着，仿佛再也分不开。

“陆老师，”她又轻轻唤他，声音带着一丝困倦的慵懒。

“嗯？”

“我们下次还来，好不好？”

“好。”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我下次一定穿平底鞋。”她小声保证。

陆时砚又笑了，低沉的笑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悦耳。“记住你说的话。”

苏念没有再接话，只是更紧地搂住了他，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欢喜和依赖。趴在他宽厚温暖的背上，感受着他一步步踏实的前行，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宁静和幸福。

夜市的灯火在他们身后渐渐汇聚成一片温暖的光海，人声和香气也慢慢远去。陆时砚背着她，稳步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街道两旁的行道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对有情人演奏着轻柔的夜曲。

这段路，仿佛走不到尽头，又仿佛一瞬间就走完了。对苏念而言，这是一个被温柔和迁就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