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老祖宗自救指南 第81章 定策

荣国府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比夜色更沉的压抑。

荣禧堂内，贾母端坐上位，下列坐着贾政、王夫人、王熙凤、宝玉、探春、贾蓉等核心子弟，连李纨也被请了来。

方才宝玉遇刺、车夫毙命、护卫重伤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让所有人都绷紧了心弦。

王熙凤已将那块刻着“忠”字的腰牌呈上，放在了贾母面前的紫檀小几上。

铜牌在灯下泛着冷硬的光泽，那个“忠”字刺目惊心。

贾政又惊又怒，脸色铁青，手指颤抖地指着那腰牌：

“母亲！这……这忠顺王府也太过猖狂！青天白日，竟敢派人截杀我儿！我……我明日便去敲登闻鼓，向皇上……”

“你去告什么？”

贾母打断他，“告他忠顺王府刺杀未遂，还特意留下腰牌给你当证据？”

贾政一愣，噎住了。

宝玉此时已换了干净衣袍，额角的肿包被仔细敷过药，他虽受惊吓，眼神却异常清明，接口道：

“父亲，祖母所言极是。此事疑点重重。那些刺客训练有素，行事干脆，败退时毫不恋战，分明是死士作风。既是死士，行动失败，岂会留下如此明显的身份凭证？这腰牌，倒像是有人故意塞到那死者身上，唯恐我们不知道是‘忠顺王’所为一般。”

探春蹙眉深思，也道：“二哥哥说得对。忠顺王虽与我们有隙，但他为人嚣张蠢笨，若真要下手，恐怕更倾向于在朝堂上构陷，或是如上次长史官那般上门刁难，这般直接派死士当街截杀，不像他的行事风格。太过直白，反而显得刻意。”

王熙凤丹凤眼微眯，寒光闪烁：“老祖宗，您的意思是……有人栽赃嫁祸？”

贾母的目光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那枚腰牌上，声音沉静而笃定：“不是忠顺王。是北静王。”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

连王熙凤和探春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北静王府与贾府往日颇有往来，虽近期疏远，何至于下此毒手？

贾母看着他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痛心，更有决绝：“你们以为，我们献上高产作物，得了皇上封赏，只是简单的忠君爱国？

在那位‘贤王’眼中，这便是彻底倒向了皇上，是与他们划清了界限，是挡了他们之路的绊脚石！

拉拢不成，便欲除之而后快！此番刺杀宝玉，便是要断我贾府未来的希望！

留下忠顺王府的腰牌，不过是一石二鸟之计，既除了心腹之患，又能挑起我们与忠顺王府的死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深吸一口气，语气斩钉截铁：“今日之事，已非寻常恩怨。此乃立场之战，生死之战！北静王，已容不下我贾府存在！从今日起，我贾府与北静王府，便是你死我活之局！”

这番话如同惊雷，震得众人心神俱颤。

贾政脸色灰败，喃喃道：“竟已至如此地步……”

王熙凤最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他们不仁，休怪我们不义！老祖宗，您下令吧，我们该如何应对？”

贾母目光沉凝，一道道指令清晰吐出：

“第一，全府即日起加强戒备。所有子孙，无我手令或父母严命，不得擅自出府！宝玉、兰儿、环儿等，尤其需谨慎，外出必须加派可靠护卫！”

“第二，凤丫头，你与林之孝即刻去办，不惜重金，再聘请一批身手过硬、背景清白的护卫好手，分派各院，尤其是园子和几个哥儿院外，昼夜巡逻，不得有误！”

“第三，府中各项事业，需加速做出成绩！蓉哥儿的农事推广，兰哥儿的算学经济，宝玉的律法文章，探春、宝钗的项目组与新刊，还有环儿在外面的‘眼睛’，都要抓紧！

这不仅是兴趣，更是我贾府在此危局中的立身之本，向皇上、向天下人证明我们价值的根本！唯有自身足够硬，方能在这惊涛骇浪中屹立不倒！”

众人凛然受命，心中那点侥幸与惶恐，渐渐被一股背水一战的决绝所取代。

安排完这些，贾母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角落，一直安静得几乎让人忽略的惜春身上。

这个侄孙女性子孤介，只爱青灯古佛，笔墨丹青，于俗务向来不理。

“四丫头。”贾母忽然唤道。

惜春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讶异。

贾母看着她，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郑重：“你性子静，心思纯，且于书画一道，最重条理格局。如今府中正值多事之秋，外有强敌环伺，内里信息纷杂。

地契、账册、人事档案、历年大事记录，或存放散乱，或记载不清，遇事查找核对，甚是麻烦，易生纰漏，也易为人所乘。”

她微微倾身，看着惜春：“祖母想将一桩要紧事托付于你。”

“由你牵头，带着几个识文断字、心思缜密的丫头婆子，将府中所有重要文书——包括两府地契田产明细、历年总账副本、核心仆役的身契与背景册、乃至家族历年发生的大事记要，分门别类，系统整理，编纂成一套《贾府文书辑要》。”

“务求条理清晰，查阅方便，关键信息一目了然。这并非简单归档，而是为我贾府建立一道‘信息防火墙’，梳理家族根基，以备不测之时，能迅速厘清家底，应对变故。”

“四丫头，你可能做到？”

惜春愣住了。

她从未想过，叔祖母会将如此重要又繁琐的俗务交给自己。

她本能地想拒绝，但看着祖母那饱含期望与信任的眼神，听着“信息防火墙”、“梳理家族根基”这些陌生却又切中要害的词语，她心中那潭静水，竟微微泛起了涟漪。

这似乎……与整理画作、归纳画理，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一片混沌中建立秩序。

她沉默片刻，在一片沉寂中，缓缓起身行了一个礼，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与坚定：

“孙女……领命。必当尽力而为，不负祖母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