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雅的指尖轻轻捏着那颗指甲盖大小的圆滚滚的晴王葡萄,果皮上的白霜厚得像撒了层细糖粉,蹭在指腹时沙沙的,带着点颗粒感,像指尖碾过晒干的蒲公英绒。她忽然歪头冲我眨了眨眼,长睫毛翘翘的,末梢像沾了晨露似的泛着细碎的光,轻轻扇两下,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软了。发圈上的粉色缎面蝴蝶结足有拇指盖大,边缘烫了圈细窄的银边,随着她歪头的动作颤悠悠地晃,软乎乎的缎面蹭过我的手背,留下一丝凉丝丝的滑意,像冰过的丝绸擦过皮肤。
“老公,我待着有点闷,想去五楼健身房活动活动好不好?”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糯,“医生说孕中期适当运动能松快筋骨,对顺生好,你陪我去嘛。”说着就拉着我的手轻轻晃了晃,她的手暖暖的,指腹贴着我的手背,温度顺着棉质衬衫的纹路往里钻,掌心靠近虎口的地方,有块硬币大小的薄茧——那是她最近熬夜给宝宝织小草莓图案毛衣时,被粗毛线针反复戳出来的硬痂,边缘还带着点毛线的毛絮,蹭得我虎口微微发痒,像有只小蚂蚁在爬。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两汪温水,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不自觉的撒娇意味,连尾音都拖得长长的,“陪我去嘛”三个字软得像,蹭得人心尖发颤。
“好啊。”我反手轻轻攥住她的手,指腹刻意在那层薄茧上蹭了蹭——力道放得极轻,怕碰疼她,又想让她知道我在意这细节。语气柔得像窗台晒化的黄油,比初秋的阳光还暖:“刚好我也活动活动,省得待会儿丽丽姐做的红烧肉太香,我吃撑了窝在沙发上难受,到时候你又要笑我贪嘴。”
嘴上应着,心里却悄悄绷紧了弦,像被人攥紧的弓弦。五楼是雷朵集团特意划分的“闲人免进”区域,除了肖雅和丽丽姐,旁人根本不准靠近,健身房的落地玻璃足足有两米高,擦得一尘不染,正对着西侧巷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王婶留的纸条皱巴巴写着“老槐树见”,可早上我借着倒垃圾绕过去时,树洞里空无一物,只有几片干枯的槐叶。说不定她是怕被丽丽姐的眼线盯梢,故意错开了时间,借着陪肖雅的由头上去看看,刚好能避开那些游荡的黑西装,悄悄瞥一眼老槐树下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从二楼到五楼不过三十级台阶的距离,竟会撞破一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守护。那些藏在温柔表象下的刀光剑影,那些用鲜血写就的嘱托,会在短短半小时后,狠狠砸进这金灿灿的午后阳光里,把所有的隐忍与伪装,都撕得一干二净。
电梯“叮——”地一声绵长脆响,像根细针戳破了走廊的寂静,稳稳停在五楼。金属门沿着轨道缓缓向两侧滑开,“嘶啦”的轻响里,一股混杂着多重气息的味道率先扑了进来——先撞进鼻腔的是季铵盐消毒液的清冽,不是医院那种刺鼻的呛味,带着点淡淡的药香,是保洁员刚用喷雾消杀过的痕迹;紧接着裹上来的是跑步机履带的橡胶味,陈旧却紧实,混着器械运转后残留的微热;最后沉在底下的是瑜伽垫的乳胶气息,清新又带着点韧性,三种味道层层叠叠地钻进来,在鼻端缠成一团,透着健身房特有的、介于消毒水与运动气息之间的味道。
健身房的空间大得惊人,铺着整块的黑胡桃实木地板,被擦得亮得能照见人影——低头就能看见天花板水晶灯的倒影,枝形灯架上挂着的小玻璃吊坠,连折射的光都清晰可辨。天花板正中央悬着盏直径近两米的枝形水晶灯,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撞在水晶吊坠上,碎成无数道细碎的光,斜斜落在黑色的史密斯架上,映出冷硬的金属纹路,连器械连接处的螺丝都闪着微光。
落地玻璃贴了层浅灰色的防晒膜,把正午刺眼的强光滤成了柔和的金斑,像撒了一把碾碎的金箔,慢悠悠地落在铺在中央的黑色瑜伽垫上。垫子的防滑纹路清晰可见,金斑刚好罩住肖雅蜷起的脚掌轮廓:她的脚趾微微蜷着,像怕痒似的收着弧度,脚趾甲涂着带细闪的蜜桃粉甲油,阳光一照,粉调里泛着细碎的银光,像颗颗刚摘下来的饱满小草莓,透着娇憨的软。
五个穿着黑色速干运动服的教练早已候在门口,成一字排开,个个身姿挺拔得像刚出鞘的军用标枪。黑色速干衣的领口处绣着低调的白色品牌logo,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不夸张却极具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不是健身房常客那种膨松的块状肌,是常年系统训练磨出的紧实线条,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胳膊上能看见清晰的血管纹路。每个人的领口都别着枚银色工牌,金属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印着名字和编号,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见肖雅跨出电梯,五人齐齐躬身问好,腰弯得角度都分毫不差,声音齐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肖小姐,您来了。”
为首的教练留着寸头,发根青黑,一看就是刚剃过没几天,额角和鬓角沾着层细密的薄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领上,洇出小小的湿痕。他左手腕上戴着块黑色运动手环,是某知名专业品牌,屏幕亮着淡绿色的光,实时跳动的心率数字清晰可见;右手握着台银色平板,屏幕上列着密密麻麻的运动计划,用荧光黄马克笔圈出了重点项——“核心稳定训练15分钟(弹力带辅助)”“盆底肌放松8分钟(静态收缩)”,每一项后面都跟着括号备注,甚至连休息间隔都标着“每5分钟补水30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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