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口的黑布被穿堂风掀起半尺高,粗粝的布料边缘磨得发毛,像被野兽啃过,那朵用新鲜红漆画的血莲花在风里扭曲变形——花瓣的边缘还挂着未干的漆珠,风一吹就晃,有的地方漆水顺着布料往下淌,拖出长长的红痕,在战术手电的光柱里忽明忽暗,活像个勾魂的无常符号,透着说不出的邪气。
我指尖捏着张队长的警牌,指腹蹭过上面半干的血痂,粗糙得像砂纸。刚把这枚冰凉的金属小心翼翼塞进警服内袋,警徽的棱角还没来得及抵住胸口,就听见“咔嗒”一声极轻的脆响——不是我和杨杰、辛集兴的动作,而是从隧道深处的黑暗里钻出来的,像有人在暗处扣动了某种机械机关的扳机,声音细得像针,却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扎得人心里发慌。
“等等。”杨杰的右手突然按住我的左肩,他的掌心还沾着自己未干的血迹,温热的血已经凉了大半,透过薄薄的警服传来,让我瞬间绷紧了神经,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惊动了暗处的东西。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隧道口的黑布,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的钢针:“别出声,仔细听周围的动静。”
风穿过老胶厂的断墙,带着橡胶林特有的潮湿气息——那气息里混着新鲜橡胶的青涩和腐叶的霉味,裹着细沙打在脸上,凉丝丝的。除了远处橡胶树叶摩擦的“沙沙”声,风里还藏着一种极细微的“嘶嘶”声:起初像毒蛇吐信时的警告,细弱却尖锐;仔细听,又像破旧的煤气管道在漏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却透着致命的诡异,像有什么看不见的危险正在靠近。
我猛地将手电光柱扫向隧道口,光柱刺破黑暗,正好照在通道口的雾气上——只见细小的白色雾珠正从隧道里往外渗,像撕碎的棉絮,又像游丝般的蛛网,在光柱里缓缓扩散、升腾。这雾气带着比之前浓烈数倍的Rkb1甜香,不是淡淡的腥甜,而是浓得发腻,像熬糊的麦芽糖,粘在皮肤上凉得像冰碴子,激得我后颈的汗毛“唰”地竖了起来,连鼻腔里都灌满了这股令人作呕的甜香,头晕的预兆瞬间涌了上来。
辛集兴的呼吸就在我身后,急促而不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我的衣角,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杨杰的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缓缓抬起握着枪的手,枪口对准隧道口的黑布,指腹贴在扳机上,连手背的青筋都绷了起来:“是毒雾机。山九没走,他在给我们设陷阱。”
黑布又被风掀起一次,这次我隐约看见布后闪过一道极淡的黑影,快得像错觉。那“嘶嘶”声越来越近,雾气扩散得也更快了,转眼就裹住了我们脚边的橡胶渣,地上的血渍被雾汽打湿,晕开更深的暗红色,像刚渗出的新血。空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浓得让人窒息,我忍不住屏住呼吸,只觉得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凉得像冰。
“是毒雾!快躲起来!”我吼声里带着撕裂般的急切,左手像铁钳一样死死拽住辛集兴的胳膊——指节扣进他的皮肉里,能清晰摸到他胳膊上紧绷的肌肉。辛集兴被我拽得一个踉跄,右脚踩在松动的橡胶渣上滑了一下,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惊喘,后背“咚”地撞在绑着张队长遗体的铁架上,铁架发出“吱呀”的呻吟。
我们刚缩到铁架后方,那白色毒雾就像涨潮的海水般涌了过来——不是零散的飘移,而是成团成缕地裹上来,像被无形的手推着,几秒钟就将锈迹斑斑的铁架缠成了“雾团”。张队长挂在铁架上的警服被雾汽浸得发潮,原本凝固的血痂渐渐软化,顺着衣料的纹路晕开更深的暗红色,像刚从伤口渗出的新血,在雾气里泛着诡异的光。我盯着他僵直的手指,上次在他掌心看到的那张女儿照片,不知被风吹到了哪里,心里猛地一沉。
“总部!总部收到请回答!”杨杰几乎是同时掏出对讲机,黑色的机身被他攥得发白,拇指狠狠按下通话键。可屏幕上满是杂乱的雪花纹,像被干扰的电视信号,“刺啦刺啦”的电流声尖锐刺耳,扎得人耳膜发疼,连半个清晰的字都传不出去。他又按了几次,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骂道:“信号被干扰了!山九这狗东西早有准备,就等着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就在这时,我裤兜里的旧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不是加密通讯器的急促蜂鸣,而是这台掉漆的智能手机特有的、微弱却持续的震颤,贴在大腿内侧的皮肤,痒丝丝的,又带着点麻意,像有只小虫子在布料下钻动。我慌忙掏出来,塑料后壳上卷边的卡通贴纸蹭过掌心,机身被冷汗浸得发潮。
“咔嗒”按亮屏幕,刺眼的白光瞬间刺破雾气里的昏暗,我眯着眼划开锁屏——短信预览栏里,那个熟悉的缅甸仰光虚拟号码又发来了消息,却不是之前的文字,而是一行扭曲的乱码,末尾几个字符勉强能辨认:“榕树底,雾起时,解药藏在血莲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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