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朔风如同裹挟着碎玻璃的巨蟒,在军营训练场上空翻涌盘旋。沙砾与枯叶被卷起又重重摔下,将早已褪去绿意的草皮碾出深浅不一的沟壑,宛如某种神秘的古老图腾。
我紧了紧身上的迷彩外套,防风帽下露出的眉眼被冻得发红。站在训练场外的土坡上,眼前八名牧羊突击组成员正呈散兵线俯卧在地。每个人都像嵌入大地的青铜雕像,手中的突击步枪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在低垂的云层下折射出幽幽白光,枪管上凝结的薄霜随着呼吸的白雾若隐若现。
“三点钟方向,微调两度!”邓班的声音裹挟着寒意破空而来。这位身经百战的突击组长踩着满地冻土走来,作战靴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深深的印记。他腰间的战术装备随着步伐碰撞出细碎声响,眉骨处那道淡粉色疤痕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醒目。此刻,他正俯身检查队员的持枪姿势,呼出的白雾在队员冰冷的枪托上瞬间凝成冰晶。
风势突然加剧,卷起训练场边缘的红土,在空中形成一道翻滚的褐色烟幕。我看着邓班伸手扶正被风吹歪的瞄准镜,指腹与金属部件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吞没,但那份专注与严谨,却像烙印般刻在了我心中。
"三点方向微调!呼吸沉——再沉!"邓班的吼声被寒风撕成碎片,作战靴碾碎碎石的脆响混着指令砸在冻土上。他单膝跪在队员身侧,战术背心下绷起的脊背像张蓄势待发的弓,眉骨处淡粉色疤痕随着低头的动作扭曲成新月,那是三年前缉毒行动留下的印记。
指腹触到枪管的瞬间,他突然发力矫正枪托角度,金属与皮质手套摩擦出刺耳的锐响。"手肘再下压五公分!"他的声音裹着白蒙蒙的寒气喷在队员颈后,呼出的雾气瞬间在冰冷的枪身凝成霜花。当他起身时,腰间军用水壶的金属扣与战术腰带剧烈碰撞,"叮"的脆响惊起草丛里三只灰雀,扑棱棱的振翅声搅碎了训练场凝固的寂静。
胸腔吸入的冷冽空气在肺叶间结成薄霜,呵出的白雾刚触及睫毛便凝出细小冰晶。我沿着训练场边缘行进,靴底碾碎薄冰的“咔嚓”声与远处的枪声交错。邓班背对着我半蹲在地,金属弹夹在他掌心磕出清响,战术腰带的尼龙搭扣随动作发出撕裂般的轻响。
每一步落下,靴底的防滑纹都在青灰色冻土上压出深褐色的齿印,像某种隐秘的行军密码。风卷着沙砾掠过护目镜,我看见自己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肩背处的迷彩纹路与邓班身上的战术装备在冷光中重叠,恍惚间竟分不清谁是谁的倒影。指尖在战术裤口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棱角,那里存着辛集兴发来的血迹斑斑的照片——此刻正隔着布料灼烫着大腿内侧的皮肤。
寒风灌进领口的瞬间,我攥紧了口袋里发烫的手机,辛集兴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沾着血渍的定位坐标在地图上不停闪烁。"邓班,我想请个假。"话音刚落就被卷着沙砾的北风撕扯得支离破碎,尾音消散在远处此起彼伏的枪声里。
正在装填弹夹的邓班动作骤然僵住,指腹与黄铜弹壳接触的位置沁出细密的汗珠,在冰冷的金属表面凝成水珠。他缓缓转头时,脖颈处的战术护具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眼角沟壑里嵌着的红土随着动作簌簌掉落,那是今早实弹训练时被气浪掀起的沙砾。
"现在?"他的瞳孔在防风镜后微微收缩,远处云层漏下的冷光掠过他眉骨处的疤痕,"下周的联合演习关系到整个战区的部署。"战术手套捏着弹夹的指节泛白,突然伸手扯下脸上的防尘面罩,露出被寒风吹裂的唇角,"你小子说话别吞吞吐吐,到底是私事还是......"话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死死钉在我紧绷的下颌线,那里还留着昨夜熬夜研究边境犯罪资料时被指甲掐出的月牙形红痕。
我从战术裤口袋摸出手机,磨砂外壳还带着体温,锁屏键上的凹痕刚好卡住虎口的老茧。屏幕亮起时,冷白光映出照片里辛集兴格斗俱乐部的斑驳招牌——“兴”字的偏旁已经剥落,露出底下被雨水泡胀的木板,戴蓝色拳套的少年正对着沙袋出直拳,汗水在脊背沟洇出深色的地图。
“我发小辛集兴在南沙镇守了五年。”我喉咙发紧,指腹碾过屏幕上少年们磨破的护腕,“上周毒贩火拼,流弹打穿了俱乐部后窗。”手机相册里存着辛集兴发来的现场照片,弹孔边缘的木纹焦黑卷曲,像被灼烧的蛇信子。
邓班捏着弹夹的指节骤然收紧,黄铜子弹与金属卡槽碰撞出清越的响,惊飞了靶场铁丝网上栖息的灰雀。他扯下战术手套塞进腰带,露出掌纹里嵌着的红砂——那是今早据枪训练时,枪管过热崩裂的防滑涂层。“南沙镇属于三不管地带。”他解开战术背心的快拆扣,古铜色脖颈上缠着褪色的伞绳项链,“上个月边防连在那截获了五公斤海洛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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