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活着再见 第2章 南京夜话：未释怀的血色羁绊

昏黄的灯光在营部宿舍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四周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份寂静。班副坐在我对面，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与关切，眉头紧紧皱着，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开了口：“你在南京的这段日子，其实你是在守着她，对吗？黄导，你又何必呢？她人已经不在了。”

我的身子猛地一震，像是被什么击中了要害，手中正摆弄着的物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我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班副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更加急切且诚恳：“黄导啊，你得放下，她的死真的和你无关。你仔细想想，那些毒贩心狠手辣，坏事做尽，他们早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这根本不是你的错呀。”

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过去，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南京的每一天，我都像是行尸走肉，街头巷尾，到处都留存着她的气息。我们曾一起在玄武湖边漫步，看夕阳余晖洒在湖面，波光粼粼；我们也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寻找那家藏在深处的小吃店，她满足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可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

“班副，你不懂。”我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我总觉得，要是我当时再警觉一点，要是我能多陪在她身边，也许她就不会被那些毒贩盯上。她那么善良单纯，是我没有保护好她。”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抓紧头发，满心的自责与痛苦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班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黄导，这不是你的责任。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她也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那些毒贩犯下的罪孽，他们逃不掉的，法律会给她一个公道，也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得走出来，好好生活，这才是她想看到的。”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我的肩膀，像是要把力量传递给我。

熄灯号在此时响起，于是在和班副的交谈结束之后洗漱就寝…

夜，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整个营区。月光艰难地透过窗户的缝隙，在宿舍的地面上投下几缕惨白的光影。我在睡梦中猛地抽搐了一下，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又做噩梦了？”班副那低沉而温和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的床铺就在我的对面，显然，我的动静惊扰到了他。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刚从一场生死较量中挣脱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哑着嗓子说：“班副，其实我好多时候做噩梦，梦见我没有将她救回来。”

班副没有立刻接话，只听见他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班副打开了手里手电筒，昏黄的灯光柔和地洒开，驱散了些许黑暗带来的恐惧。他起身，穿着宽松的军裤和汗衫，走到我的床边坐下。

“说说吧。”班副的眼神里满是关切，“一直憋在心里，你这日子可怎么过。”

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段灰暗的时光。那是在勐朗执行任务的时候，我遇见了她——林悦。她是一名志愿者，在社区里为那些受毒品侵害的家庭奔走忙碌。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我们的相识很偶然，却又像是命运刻意的安排。在一次次的接触中，我被她的善良和勇敢深深吸引，而她也对我这个身着军装的人充满了信任。

然而，危险却在不知不觉中降临。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毒贩，将林悦视为眼中钉。他们知道她在收集证据，准备配合警方将他们一网打尽。那天，我接到线报，说毒贩要对林悦下手。我心急如焚，不顾一切地朝着她所在的地方奔去。

“我赶到的时候，那些毒贩已经把她围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我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我看到她惊恐的眼神，听到她的呼救声，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孤身一人冲进了仓库，与毒贩展开了激烈的搏斗。每一招每一式，我都拼尽了全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救她出去。可毒贩人数众多，而且极其狡猾，我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支援终于到了。毒贩们开始四处逃窜，我拼了命地朝着林悦的方向跑去。”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眼眶也渐渐泛红，“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我以为我能救下她。”

然而，命运却给了我沉重的一击。在混乱中，林悦被毒贩的流弹击中，倒在了我的怀里。她的眼神逐渐黯淡，嘴角却还勉强扯出一丝微笑，似乎是想安慰我。

“她在我怀里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我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滑落，“我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快一点，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

从那以后，这个噩梦就像一个甩不掉的恶魔，一次次将我拖入深渊。在梦里，我总是眼睁睁地看着林悦倒在血泊中，无论我怎么呼喊，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结局。

班副静静地听着，他的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他轻声说，“你已经尽力了，没有人比你更想救她。”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本可以做得更好。”我抬起头，目光中满是痛苦与自责，“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如果我能提前预料到一切……”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班副打断了我，他的眼神坚定而有力，“你是一名军人，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你为了保护人民，已经付出了太多。林悦的牺牲，不是你的失败，而是那些毒贩的罪孽。”

他的话，像一道光，直直地照进了我黑暗的内心世界。我望着班副，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或许，我真的该放下这份沉重的自责，带着林悦的期望，继续前行。

“谢谢你，班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会试着走出来的。”

班副笑了笑，站起身来，“这就对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好好睡一觉吧。”

他关上灯，回到自己的床上。黑暗再次笼罩了宿舍，但这一次，我却感觉没那么害怕了。因为我知道，无论多么黑暗的夜晚，总会迎来黎明的曙光。而我，也该重新振作起来，为了那些还需要我守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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