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羊人：活着再见 第4章 雾中暗涌

晨光像一把利剑，悄然驱散了浓稠的雾气，2166高地在晨雾退散后，露出了冷峻的轮廓。牧羊人突击组其余七人，步伐匆匆地从执勤点赶来支援。他们的作战靴踏过湿漉漉的草地，溅起串串晶莹的水珠。吉克阿依缓缓转过身，面向连长所在的方向。阳光在他古铜色的脸上勾勒出坚毅的线条，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思索片刻，他大声回应：“没有俘虏！人在救援途中因伤重死亡！”这声音在山谷中回荡，他清楚，自己这一声回应，不仅将岩吞的秘密深埋心底，也在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沉甸甸的种子，随着心跳微微发颤。

与此同时，指挥部帐篷内，连长李强紧盯着地图，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桌上的对讲机时不时传来沙沙的电流声，各救援小组的汇报声交织其中：“c区救援完毕，发现三名重伤员……”“d区搜索无果，疑似有毒品藏匿迹象……”连长伸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这一夜，对他而言太过漫长。身旁的参谋递来一杯浓茶，升腾的热气在冷冽的空气中瞬间消散。连长摆了摆手，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地图上标红的区域——那里不仅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更是毒品交易的频发地带，无数罪恶在阴影中滋生。

卫生员袁小华在医疗点忙碌着，双手不停地为伤者包扎伤口。她的指尖因长时间的工作微微颤抖，急救箱里的纱布、绷带在她熟练的动作下迅速减少。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疲惫与担忧，昨夜岩吞那痛苦挣扎的模样，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岩吞毒瘾发作时，指甲深深抠进床板，身体像被狂风席卷的落叶般抽搐。作为一名女卫生员，她见过太多因毒品而扭曲的生命，可岩吞的遭遇，还是让她感到揪心。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岩吞能够摆脱毒品的控制，重新开始生活。

而在距离连队驻地数公里外的一处密林中，岩吞蜷缩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洞外，晨露顺着树叶滑落，滴在潮湿的地面上。岩吞的大腿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毒瘾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他紧咬牙关，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身体不停地颤抖。干裂的嘴唇渗出丝丝血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意识模糊之际，岩吞的思绪飘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和妹妹在寨子里快乐地生活着。清晨，阳光洒在竹楼间，妹妹银铃般的笑声在寨子里回荡。傍晚，一家人围坐在篝火旁，父亲讲述着古老的传说。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乱打破了这一切。一群荷枪实弹的果敢同盟军闯进了寨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冲天的火光中，岩吞的父母为了保护他和妹妹，惨遭杀害。从此，岩吞和妹妹成了孤儿。后来，同盟军找到了岩吞，威逼利诱他加入童子军，并让他吸食毒品，以此来控制他的意志。岩吞被迫走上了一条黑暗的道路，成为了同盟军的杀人工具，双手沾满了鲜血。

想到这里，岩吞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一想到妹妹还在寨子中，他又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他暗暗发誓，一定要摆脱同盟军的控制，带着妹妹远走高飞。

几天后，岩吞的妹妹在满目疮痍的寨子里被连队找到。她像一株被狂风折断的幼苗，身形瘦弱，凌乱的发丝肆意飞舞，惊恐的眼神仿佛被世界遗忘在黑暗角落。吉克阿依看着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内心五味杂陈，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如同汹涌的潮水般在她心中翻涌，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在征得上级的同意后，吉克阿依带着妹妹回到了连队驻地。一路上，妹妹像只受惊的小鹿，紧紧地抓住阿依的衣角，对陌生环境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为了将边境毒巢连根拔起，吉克阿依第一时间递交归队申请，迅速回到了牧羊人突击组。自此，训练场上镌刻下他拼搏的轨迹，每一天都能见证他全力以赴的身影。

晨曦初破，营地尚被朦胧的黑暗笼罩，吉克阿依已然负重起跑。沉重的沙袋勒紧他的脊背，每一步都踏碎清晨的宁静。她的呼吸急促而有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淌下，瞬间浸湿了衣衫，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印记。

夜幕降临，万籁俱寂，战友们早已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但吉克阿依的宿舍里，昏黄的灯光依旧倔强地亮着。她全神贯注地俯在堆满资料的桌前，指尖在边境地图上反复摩挲，目光如炬，试图在复杂的地形中找出毒贩的蛛丝马迹。身旁堆积如山的毒品交易情报，被她一次次翻阅，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标注。灯光昏黄黯淡，在她专注的面庞上投下深深的阴影，愈发凸显出他眼神中的坚毅与执着。

在训练与研究之余，吉克阿依充分利用每一分每一秒，频繁穿梭于边境的各个角落。她深入当地村落，与百姓交谈，从他们口中收集零散的线索；又与情报人员密切沟通，仔细甄别每一条关于岩吞和同盟军的消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一心想要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为彻底摧毁毒巢奠定基础 。

终于，跨境行动在连绵的热带雨林中拉开了帷幕。牧羊人突击组八名队员呈扇形散开，利用树干和灌木丛作为掩护，在潮湿的腐叶上悄然前行。队伍间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和装备碰撞声，每个人的耳麦中都回荡着呼吸的节奏声，紧张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笼罩。

吉克阿依压低身子，灵活地穿梭在斑驳的光影之间。她的手指紧紧扣住95式突击步枪的扳机，眼睛透过瞄准镜，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就在这时，前方二十米处的灌木丛突然晃动了一下。阿依立刻停下脚步，右手迅速做出手势，示意队员们隐蔽。紧接着，他压低声音，通过耳麦对我说：“黄老兵，我发现目标了。你在侧翼找好掩护位置，听我指令，暂时先别开枪！”

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布满青苔的地面上投射出一道道金色光柱，宛如一条条金色的丝带，为这片丛林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岩吞的身影就在此时出现，他身上的迷彩服沾满了泥浆，脸上涂着迷彩油，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警惕与敌意。他的腰间别着手雷，手里紧握着AK-47突击步枪，身边还跟着两名同样全副武装的同盟军士兵。

岩吞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灌木丛，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就在他准备转身的瞬间，与吉克阿依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他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大声吼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汉人军人！你们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说着，他迅速举起枪，对准了吉克阿依。身旁的两名士兵也立刻做出反应，各自寻找掩体，将枪口对准了突击组可能出现的方向。

与此同时，牧羊人突击组的其他队员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枪口纷纷对准了岩吞等人。但他们牢记阿依的指令，并没有轻举妄动，现场陷入了一片紧张的对峙之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秒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吉克阿依身姿如松，双脚稳稳扎根在腐叶层上，深邃的目光穿透缭绕的薄雾，直直凝视着岩吞。他的声音低沉却有力，在潮湿闷热的丛林中清晰地回荡：“岩吞，睁开眼睛看看吧！你不要再在这条错误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执迷不悟了！毒品，就如同一场来势汹汹、无法遏制的可怕瘟疫，所到之处，尽是满目疮痍。它先是悄无声息地侵入你的生活，将原本的美好撕得粉碎，紧接着，又让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亲人离散，夺走了无数鲜活的生命，让他们在痛苦和绝望中挣扎。放下手中的武器，跟我回去吧，你依然有机会，重新拥抱生活，开启新的人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阿依微微侧头，眼神如箭，分别向左侧的我和右侧的傣鬼发出了隐秘而明确的信号。我和傣鬼心领神会，几乎在同一秒，迅速端起枪，凭借平日里刻苦训练练就的精湛枪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战斗速射。“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子弹裹挟着炽热的气流，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岩吞身旁的两名士兵。那两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如同被狂风刮倒的稻草人一般，直挺挺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岩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脸上闪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然而，当他的目光再次与吉克阿依坚定的眼神交汇时，内心深处的防线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痛苦的神情。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经过片刻的犹豫，岩吞缓缓举起了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吉克阿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绝望：“你不懂！我早已深陷泥潭，每走一步，脚下都是无尽的黑暗，根本回不去了！我双手沾满了鲜血，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他们绝对不会放过我的！”此时，岩吞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眼神中弥漫着深深的绝望，仿佛一只被困在牢笼里，无法挣脱命运枷锁的困兽 。

千钧一发之际，吉克阿依脑海中猛地浮现出彝族古老的“死给”仪式。传说中，先辈们凭借无畏勇气，用生命扞卫尊严与正义。此刻，这股力量如电流般贯通他的全身。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变得平和，缓缓松开紧握武器的手，将其轻轻放置在地上。随后，阿依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慌不忙地朝着岩吞走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古老的仪式场。

岩吞看到这一幕，瞳孔瞬间收缩，内心的恐惧如潮水般翻涌。他嘴唇颤抖，慌乱中扣动扳机，试图阻止吉克阿依靠近。只听“咔嗒”一声脆响，枪膛里并未射出夺命子弹，回荡在林间的，唯有那令人绝望的空膛声——枪里早已没有子弹，仿佛命运在这一刻悄然插手，为这场对峙画上了别样的注脚 。

吉克阿依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的走到岩吞面前，四目相对间，他目光如炬，语气坚定且饱含诚意：“岩吞，我们流着相同的血脉，我愿拼上性命，拉你走出这黑暗深渊。咱们彝族有谚语讲，‘真正的勇士，不是征服别人，而是战胜自己’。你看，你妹妹还在等着你呢，生活仍有转机。岩吞，咱抛开过往，迎接新生吧，我会陪着你，我们都会陪着你，咱们一起面对。 可以吗？

岩吞的瞳孔剧烈收缩，这些话语如同一束强光，直直穿透他内心最黑暗的角落。手中的枪仿佛有千斤重，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决堤，声泪俱下地嘶吼：“我错了！我错得太离谱了！”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顺着他那满是污垢的脸颊滑落，砸在潮湿的地面上，溅起朵朵泥花。

在吉克阿依持续的耐心开导与真诚关怀下，岩吞彻底被感化，心中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随后，吉克阿依马不停蹄赶回连队，将情况详细汇报给上级，并与牧羊人突击组紧急商讨作战计划。依据岩吞提供的精准线索，他们锁定了同盟军隐匿在山谷深处的营地。

这处营地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四周地形复杂，陷阱星罗棋布，岗哨林立。突击组趁着夜色，借助山谷中弥漫的薄雾作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就在距离营地百米左右时，一只踩中陷阱的野兔发出凄厉的叫声，打破了原本的寂静。瞬间，营地内警铃大作，一场激烈的交火就此爆发。

子弹如雨点般穿梭，擦过战士们的身旁，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硝烟迅速弥漫，刺鼻的气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吉克阿依凭借着精湛的射击技术和丰富的作战经验，接连击倒数名敌人。与此同时，队友们相互配合，巧妙应对敌人的反击。经过数小时的浴血奋战，同盟军防线被彻底攻破，他们成功捣毁了边境毒巢。

当夕阳的余晖洒在边境线上，整个大地被染成一片金黄。吉克阿依望着这片曾经被毒品严重侵蚀的土地，心中感慨万千。微风拂过，带来泥土与青草混合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新生的故事。他深知，禁毒之路道阻且长，如同攀登一座没有尽头的山峰，但他和战友们早已下定决心，要像边疆挺拔的白杨，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为人民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安全防线。

在吉克阿依的热心帮助下，岩吞成功戒掉毒瘾，彻底告别过去。如今，他和妹妹开启了全新的生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这片广袤的边境土地上，正义的光芒如同一轮永不落下的太阳，持续驱散着黑暗，给人们带来希望与新生，见证着生命的不屈与顽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