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恩佩斯安静地走进来,并反手轻轻带上门,将外面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他没有出声打扰,甚至刻意放轻了呼吸,只是默默地如同过去许多次那样,熟门熟路地走到办公桌旁那张属于他的,略显坚硬的木头椅子前坐下。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斯内普那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色背影上。
一时间,办公室里只剩下坩埚底部残余热量引起的细微咕嘟声和液体注入瓶中的潺潺轻响,以及水晶瓶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而冰冷的叮咚声。
这种寂静带着重量,压迫着空气,却也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彼此心照不宣的平衡。
时间在药香和沉默中缓缓流逝。
终于,斯内普将最后一滴闪烁着微光的魔药装入瓶中。
用龙皮塞子紧紧封好,又用魔杖尖端轻点,就见一张写满复杂花体字标签的羊皮纸条自动飞起,并精准地贴在了瓶身上。
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缓缓转过身。
那双漆黑的眼眸,如同最深的寒潭,瞬间锁定了安静坐在那里的黑发男孩。
他的眉头习惯性地紧蹙着,在鼻梁上方形成一道略深的褶皱。
而那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一条缺乏血色的直线,整张脸就仿佛是由冰冷的大理石雕刻而成,不带丝毫暖意。
“雷昂勒先生。”他的声音低沉丝滑,却带着能将人血液冻结的寒意,在这间本就阴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如果你闯入我的办公室,只是为了在这里扮演一个沉默的,占用空间的装饰品,那么我必须提醒你,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突发奇想或无聊的举动而延迟它既定的行程。我想,即便是你,也应该明白时间的……宝贵。”
话语一如既往的尖锐,充满了讽刺和驱赶的意味。
但霍恩佩斯早已习惯了这种独特的,仿佛包裹着层层尖刺的交流方式。
他清楚,如果斯内普真的感到被冒犯或动怒,绝不会仅仅停留在言语上。
那冰冷的视线,本身就足以让大多数学生落荒而逃。
而霍恩佩斯,偏偏就是这个例外。
只见他抬起头,平静地迎上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黑眸,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畏惧或不安。
半晌,才听他清晰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教授,我只是有件东西,觉得有必要在我放假前转交给您。”
闻言,斯内普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的表情依旧紧绷,像一块历经风雨侵蚀的冰冷岩石。
一个十一岁男孩的“东西”?
他对此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无非是些幼稚的玩意儿,或者更糟,是某种试图讨好或试探的拙劣把戏。
尽管他心知肚明这具年幼的躯壳里承载着一个更为成熟的灵魂,但这并不能改变礼物的无谓性质。
然而,霍恩佩斯的动作,却打断了他的腹诽。
男孩并没有拿出什么奇怪或廉价的东西,只是从长袍的内袋里取出了一个深色的丝绒布袋,动作轻缓地放在斯内普堆满了泛黄羊皮纸、厚重古籍和零散羽毛笔的办公桌一角。
那里恰好有一小块未被侵占的空处。
“这是我母亲从华国寄回的一件小东西,”霍恩佩斯解释道,声音依旧平稳。
“据说带有宁神静气的魔法效力,长期佩戴或许能有助于改善睡眠。我想……或许您会用得上。”
他没有提及物件的材质,也没有过多的渲染其功效,只是陈述了最基本的事实。
说完,他甚至没有等待斯内普的回应,或许是预见了可能的拒绝或嘲讽,霍恩佩斯便迅速站起了身。
“祝您假期愉快,教授。”似乎想起什么,他飞快地补充了一句。
接着,几乎是立刻转身,就见他步履轻捷地走向门边,拉开,闪身出去,并再轻轻的将门带上。
就仿佛是不希望办公室里的人,被外面的喧嚣打扰。
霍恩佩斯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斯内普甚至没来得及组织起一句完整的,带有他个人风格的刻薄评论。
办公室里重新陷入了死寂,只剩下瓶中魔药偶尔发出的咕嘟声。
斯内普站在原地,漆黑的目光落在那个孤零零躺在杂乱桌面上的深色丝绒袋上。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唇抿成一条更冷的线。
一种混合着诧异、不悦,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想的愕然的情绪,此刻就在他胸腔里盘旋。
他讨厌这种未经允许的“关怀”,讨厌这种仿佛被看穿了弱点的感觉。
睡眠?他早已习惯了与噩梦和失眠为伴,那是他为自己过去的罪孽所支付的代价之一。
根本不需要,也不值得以任何的形式来进行安抚。
或许他应该立刻用魔杖将它扔进垃圾桶,或者更彻底地,直接化为灰烬。
但他的视线始终盯着那个布袋,许久也没有动作。
最终,他迈步走到办公桌前,却没有立刻去碰触那个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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