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扛着包袱,率先踏入了那间破败的茅草棚。
一股浓重刺鼻的霉味混合着尘土和某种动物粪便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她连咳了好几声。棚内光线极其昏暗,只有从墙壁裂缝和屋顶破洞透进来的几缕微光,勉强照亮了内部的景象。
地方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狭小逼仄。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和枯草碎屑,角落里结着蜘蛛网,一只壁虎受惊,飞快地窜入了阴影之中。墙壁泥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胡乱扎起的竹篾骨架,风毫无阻碍地从中穿过。头顶上,那几个巨大的破洞清晰地映出外面灰蓝色的天空。
这哪里是能住人的地方?说是废墟都嫌勉强。
柳氏被林澈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到门口,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靠在门框上,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最后一丝强撑着的力气也耗尽了。
连日的惊吓、悲痛、长途跋涉的艰辛、酷暑的煎熬,再加上眼前这彻底击碎希望的残酷现实,终于彻底压垮了这个本就体弱的妇人。
“娘!娘你怎么了?”林澈吓得小脸煞白,惊慌地摇晃着母亲的胳膊。
柳氏双眼紧闭,脸色不再是蜡黄,而是泛起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嘴唇干裂得爆起白皮,整个人如同被架在火上烤。
林薇薇心头猛地一沉,立刻放下包袱上前,伸手探向母亲的额头。
烫!惊人的烫!
风寒入体,加上急火攻心,在这缺医少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的绝境里,一场高烧足以要命!
“水……水……”柳氏无意识地呓语着,声音微弱得像蚊蚋。
林澈急得团团转,带着哭腔喊道:“阿姐,娘要喝水!水……哪里有水……”他茫然四顾,看到的只有肮脏的泥地、破败的墙壁和远处那条浑浊的、看似并不洁净的溪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小男孩的心,他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在空旷破败的草棚里显得格外凄凉无助。
母亲的病倒,幼弟绝望的啼哭,如同两座沉重的大山,轰然压在了林薇薇的肩上。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却让她因高烧而有些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无比。
不能乱!绝对不能乱!她是这个家现在唯一的支柱!
“澈儿,别哭!”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哭解决不了问题。听阿姐说,现在娘病了,我们需要水和药。阿姐去找,你在这里守着娘,能做到吗?”
林澈的哭声被这异常冷静的语气猛地噎住。他抬起泪眼朦胧的小脸,看着姐姐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眼泪,只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让人莫名安心的力量。他下意识地止住了哭声,用力地点了点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好孩子。”林薇薇快速将地上稍微干净些的破旧包袱皮铺在角落里,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柳氏慢慢躺下。她又将另一个包袱里仅有的两件破烂衣服全都盖在母亲身上。
做完这些,她立刻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个破棚子。
水是首要的。那条河的水浑浊,直接饮用风险太大,必须烧开。但她们没有锅,没有火折子,没有任何容器。
药更是奢望。
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搜索着一切可能利用的资源。
她的目光落在墙角一堆杂乱堆积的枯草和废弃物上。或许……这里面有能暂时利用的东西?
她走过去,不顾肮脏,徒手翻捡起来。大多是烂稻草、碎石头和一些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破烂。忽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物。
扒开表面的杂物,那是一个半埋在上里的、残缺的粗陶罐。只有大半边,边缘豁口严重,脏得看不出本色,但至少……它有个能盛水的凹槽!
林薇薇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它挖了出来。虽然破烂,但洗刷干净,或许能当个锅来烧水!
紧接着,她又找到几块边缘相对锋利的碎陶片和石头。
没有时间犹豫。她拿起最大的那块碎陶片和那个破陶罐,对林澈叮嘱道:“澈儿,看好娘,阿姐去去就回。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除了我,知道吗?”
林澈紧张地攥紧了小拳头,重重地点头:“澈儿知道!阿姐你快回来!”
林薇薇抓起东西,快步冲出草棚,直奔那条浑浊的小溪。
溪水泛着黄,漂浮着一些草屑。她在上游找了个相对干净的水洼,用碎陶片做铲,迅速将破陶罐里外的污泥刮掉,又反复用溪水冲洗,直到看起来勉强能用。
她舀了半罐水,小心地捧着,快步往回走。一路上,她的眼睛如同探照灯,不放过地面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尤其是干燥的引火物。
幸运的是,在草棚附近,她找到了一些被风吹落的枯枝和干燥的松针。
回到棚内,林澈立刻扑过来,看到那半罐水,眼睛里终于有了一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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