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岭南：开局一座破酒馆 第10章 滇南迷雾起

清明刚过，滇南的雨季便迫不及待地来临。小木站在昆明城新设的\"百草轩\"分号门前，望着街道上渐渐密集的雨丝，心中却无半分诗意。铺面是半月前才盘下的，原是一家经营不善的茶庄，此刻虽已挂上\"药膳惠民\"的匾额，但空气中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普洱茶香，与药草的气息交织成一种奇特的氛围。

\"掌柜的，永盛堂的人今早又在斜对面开了家分号。\"福贵撑着油纸伞从外头回来，脸上带着忧色，\"他们打的招牌是'滇南地道药材，直达京畿'。\"

小木不动声色地接过福贵递来的永盛堂宣传单，只见上面醒目地写着\"贡品级三七，价比黄金\"。他轻轻摩挲着纸张边缘，忽然问道：\"我们库房里的镇沅三七，还有多少库存？\"

\"约莫二百斤，都是年前从哀牢山收购的上等货。\"福贵答道，\"按您的吩咐，一直存放在阴凉通风处。\"

\"取十斤出来，分成半两的小包。\"小木目光深远，\"明日开始在店门口免费赠送，凡购药满一两银子者，皆可获赠一包。\"

福贵怔了怔：\"掌柜的，这...这可是上等三七啊！\"

\"正是要让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上等货。\"小木转身望向斜对面永盛堂簇新的招牌，\"有些人以为到了滇南就能以次充好，却忘了这里的人最懂药。\"

果然，免费赠送的三七在昆明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老药农们一摸便知这是哀牢山阳坡所产，断面呈\"铜皮铁骨\"之相，药香浓郁。相比之下，永盛堂那些号称\"贡品级\"的三七，虽个头硕大，却隐隐带着硫磺熏过的气味。

五月初，事情出现了转机。一位身着彝族服饰的老者踏雨而来，指名要见掌柜。他取出一个绣着繁复纹样的布袋，倒出几颗血红色的药材：\"这是哀牢山深处的血竭，听说百草轩童叟无欺，老朽特来一试。\"

小木仔细查验，发现这血竭色泽鲜艳如血，断面有云锦状纹理，正是古籍中记载的极品。他当即以市价三倍收购，并恳请老者引荐货源。老者捋须笑道：\"小掌柜好眼力。不过要取这等药材，需得过了苗年，由寨老带领入山。\"

就在小木以为事情进展顺利时，六月的一场暴雨带来了变数。那日清晨，分号刚开门，便见一群披着蓑衣的壮汉抬着个面色青紫的伤者闯进来，声称服用了百草轩的三七粉后中毒。为首的汉子操着浓重的川音吼道：\"你们这些外地商人，拿假药害人！\"

福贵正要争辩，小木却抬手制止。他上前仔细检查伤者症状，又取来库存的三七粉查验，忽然问道：\"伤者近日可曾食用野菌？\"

壮汉们面面相觑，这才支吾着承认前日雨后确实采食过牛肝菌。

小木当即配了一剂解毒汤，又取出银针在伤者指尖放血。不过半个时辰，伤者面色渐渐转红，悠悠醒转。

\"这不是药毒，是菌毒。\"小木洗净银针，\"三七性温，与某些野菌同食会催发毒性。诸位日后须当心。\"

这场风波反而让百草轩的名声在昆明城传开。但小木心中清楚，这绝非偶然。他让福贵暗中查访，果然发现那群壮汉与永盛堂的一个管事有过接触。

七月流火，滇南的药材市场突然掀起波澜。几种常用药材价格飞涨，尤其是血竭、重楼等珍稀药材，几乎有价无市。小木多方打听，得知是永盛堂联合几个大药商垄断了货源。

\"掌柜的，这样下去我们的库存撑不到秋收。\"福贵忧心忡忡地汇报。

小木却铺开滇南地图，手指落在哀牢山深处的一个苗寨位置：\"还记得那位彝族老人说的苗年吗？算来就在下月。你准备些盐巴、布匹，我们进山一趟。\"

八月的哀牢山，云雾缭绕。小木带着福贵和两个伙计，沿着险峻的山路跋涉三日，终于抵达地图上标记的苗寨。寨老是个满面皱纹的老人，穿着绣有神秘图案的黑色苗服，头戴银饰，目光如鹰般锐利。

\"远方来的客人，为何要买我们的血竭？\"寨老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小木取出那袋血竭样本：\"为救人性命。此物可活血化瘀，是治疗心脉淤塞的良药。\"

寨老沉吟片刻，忽然取出一株开着紫花的草药：\"认得此物吗？\"

\"滇重楼，解蛇毒有奇效。\"小木不假思索。

寨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却又摇头：\"你们汉人商人，总说买药救人，转头却高价倒卖。\"

小木当即让福贵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里面不是银两，而是各种日常用品：\"这些盐巴、针线、农具，是给寨子的礼物。百草轩买药，按质论价，绝不做囤积居奇之事。\"

正当寨老犹豫时，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原来永盛堂的人也到了，带队的是个满脸横肉的管事，直接抬出一箱白银：\"寨老，这些血竭我们全要了，价钱好说！\"

苗民们一阵骚动，显然被白花花的银子打动。小木却突然指向寨中几个面色萎黄的孩童：\"寨老，这些孩子是否常发寒热，食欲不振？\"

寨老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是瘴气入体之症。\"小木取出随身携带的药材，\"我可配一味药茶，连服七日可解。\"

七日后，孩童们症状果然大为好转。寨老终于点头，不仅答应供应药材，还赠给小木一本手抄的《哀牢药谱》。而永盛堂的人，早在第三日就灰溜溜地下山了。

然而就在小木以为一切顺利时，九月的一场意外让他意识到，滇南的迷雾才刚刚升起。那日他收到一封没有落款的信，上面只有一行字：\"茶马古道风烟起，慎防马失前蹄。\"

小木握着信纸，望向窗外连绵的群山。他知道，在这片神秘的土地上，百草轩要走的药香之路，注定不会平坦。而更大的风浪，或许正在看不见的地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