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岭南：开局一座破酒馆 第3章 玉成淬火时

腊月将至，寒风卷着枯叶扫过\"百草轩\"门前的青石板。店内却暖意融融，药香裹着年节将至的喜庆气息。春生掌柜正与石头核对年关账目，算盘声清脆有序，账面盈余较去年又增三成，江南市场已稳，北边也渐有起色。

\"掌柜的，\"小木捧着新拟的年礼清单过来请示，\"今年给老主顾的节礼，按您吩咐加了惠民茶包，您看分量可还妥当？\"

春生细看清单，见小木将贵客礼与百姓礼区分得细致，微微颔首：\"分量正好。记住，药膳惠民，贵在真诚，不在贵重。\"正说着，驿卒送来江南周管事的急信，展开一看，两人脸色都凝重起来。

信中说，\"永盛堂\"仿制\"百草轩\"的\"平补养生散\"竟降价四成，在江南村镇大肆兜售，包装几可乱真。更棘手的是，对方买通几个地痞，散布\"百草轩\"店大欺客、以次充好的谣言。

\"这是要断我们根基啊！\"石头气得胡须直颤。小木却沉思片刻道：\"掌柜的，咱们可否将计就计？他们既说我们以次充好，咱们就把药材晾晒、炮制的过程公开给乡民看？\"

春生眼中闪过赞许：\"说得在理。但光公开不够，要让人心服口服。\"他当即吩咐三事：让阿木精选一批道地药材，在江南联营店前公开炮制；请周管事邀当地乡老参观工坊；同时印制简易《辨药诀》散给村民。

腊八这天，江南传来捷报：公开炮制当日，围观者见\"百草轩\"用料精良、工艺严谨，谣言不攻自破。更有人当场对比出仿冒品用料粗劣。周管事信末感叹：\"真金不怕火炼，此番反让我店声誉更隆！\"

春生放下信笺，见小木正细心记录此事始末，便问道：\"可知为何能反败为胜？\"

小木抬头答：\"学生以为，一在根基扎实，二在顺势而为。\"

\"不错。\"春生目光深远，\"但更要记住：药香之道，如熬膏忌急火。面对风波，最忌自乱阵脚。\"

年关忙碌中，春生开始让福贵独立负责惠民茶包的配剂。头两天，福贵紧张得称错分量，春生却未责备，只让他重称一遍：\"药材关乎人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福贵羞愧难当，自此每味药必称三遍，渐渐养成慎独习惯。

除夕守岁夜，春生特意让年轻伙计围炉夜话，畅谈来年志向。福贵说想专攻药材鉴别，另一个小伙计想学客户辨证。春生一一记下，开春后便让阿木带福贵熟悉药材产地，让小木教辨证基础。这种因材施教的法子，让伙计们进步神速。

正月里，州府举办元宵庙会。春生破例让伙计们轮班去逛，只要求回来说说市井新需。小木逛后禀报：\"学生见不少摊贩卖所谓'神效丸药'，价格虚高。咱们可否设个义诊摊，教百姓辨药？\"

春生欣然应允。元宵当日，\"百草轩\"义诊摊前大排长龙。小木带人讲解常见药材真伪，福贵演示简易药膳做法。有老农拿着假药来问，小木当场泡水验看，水质混浊无异味，真药却清亮药香扑鼻。围观者纷纷叫好，自此\"百草轩伙计会辨药\"的名声传遍州府。

这场义诊看似小事，却让春生看到更深远的启示。他在当月学塾上讲：\"药膳之德，不在居高临下施舍，而在授人以渔。百姓懂得辨药养生，比我们卖出多少药都珍贵。\"

开春后，江南周管事来信提及新难题：有药商仿制\"百草轩\"包装被揭穿后，竟转而降价倾销正宗药材，想从原料端挤压。春生将信递给小木：\"若是你，当如何？\"

小木思索良久：\"学生以为，可联合几家诚信药行，订立采买盟约，共拒恶意压价。同时将药材产地、采收时节明示于产品，让品质自己说话。\"

\"正是。\"春生提笔给周管事回信，基本采纳小木建议，只添了一句：\"可邀药农参观工坊，使其知药材如何化为良药，价值在何处。\"

暮春三月，此事圆满解决。更意外的是，几位药农参观后主动要求与\"百草轩\"签订长期契约，愿以合理价格专供优质药材。一场危机反成转机。

雨夜，春生独坐书斋整理林薇薇手札。翻到一页泛黄笔记，上书：\"育苗如制药，急火易焦，慢火方得真味。\" 他望向窗外细雨，想起这些年小木从抓药称错分量到独当一面，福贵从莽撞小伙到严谨识药，石头阿木等老伙计倾囊相授......这传承之道，确如文火熬膏，急不得。

清明祭扫时，春生特地带小木同往。墓碑前，他焚香告慰：\"师父，店中新一代已堪大用。您说的'药香远扬'，弟子必率后人竭力达成。\"

归途斜阳洒满山道。小木见春生鬓角已有星霜，不禁道：\"掌柜的，您放心，我们一定守好这份基业。\"

春生却摇头：\"不仅要守，更要让药香飘得更远。你可知为何今年我坚持开拓北边市场？\"

小木怔住。

\"因为真正的传承，\"春生望向前方开阔的田野，\"是让种子落在更远的土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