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天下 第27章 市井纳鳞， 暗网初织

玉泉庄的变革如火如荼，后山谷地的少年们也在悄然蜕变。然而，皇庄的兴盛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灯火，不仅引来了高处的窥视，也招来了地面的蛇虫。

这日，庄口来了七八个彪形大汉，为首的是一名脸上带疤、敞着怀的壮汉，自称“地龙帮”香主，姓刘。他们大摇大摆地闯入，声称玉泉庄位于他们的“地头”，按规矩，每月需上交五十两“平安钱”，否则，“庄子里出点什么事，兄弟们可就管不过来了。”

新任的代理庄头是老成持重的周老丈，他试图周旋，言明这是皇庄，有护卫。那刘香主却嗤笑一声，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农具筐：“皇庄？老子收的就是皇庄的平安钱！以前的王管事懂规矩，你们新来的，得立立规矩！” 他身后的混混们哄笑起来，眼神不善地扫视着闻讯赶来的庄户们，气焰嚣张。

庄户们又惊又怒，却敢怒不敢言。这些地头蛇，手段阴狠，防不胜防。

消息立刻报到了萧煜那里。他并未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一丝玩味。地龙帮？京城外围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主要盘踞在西郊，做些收保护费、控制灰色产业的勾当。来得正好！

他没有调派正在训练的“少年护卫队”，也没有亮明皇子身份以势压人。那样固然能一时吓退，却后患无穷，会引来更隐秘的报复，或者引起更高层次对手的警觉。

他让人将那位刘香主“请”到庄内一间僻静的厢房。房间内只有一桌两椅，萧煜独自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壶刚沏好的茶。

刘香主带着两个手下，大剌剌地进来，看到只有萧煜一个看似文弱的年轻公子，更加不屑。

“你就是管事的？五十两，拿出来，我们走人。拿不出来……”刘香主威胁意味十足。

萧煜不答，只是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推到对面：“刘香主，请坐，喝茶。”

刘香主一愣，狐疑地坐下，没碰那杯茶。

萧煜这才抬眼看他，目光平静无波：“五十两，不多。但我这庄子，新立规矩，这钱，不能给。”

“不给？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刘香主一拍桌子。

“刘香主，”萧煜语气依旧平淡，“你收这五十两，能落到自己手里多少？五两？十两？上头还有堂主、帮主，层层盘剥，到你这里，还能剩下多少卖命钱？”

刘香主脸色微变，这是帮内隐秘，这小子怎么知道？

萧煜继续道：“为了这点钱，得罪一个背景不明、可能与天家有关的皇庄，值得吗？若我真捅上去，京兆尹或许懒得管你们欺压普通百姓，但若涉及皇庄……你说，地龙帮会不会把你推出来顶罪，撇清关系？”

刘香主额头微微见汗，色厉内荏道：“你……你吓唬我？”

“不是吓唬，是陈述事实。”萧煜端起自己那杯茶，轻轻吹了吹气，“我给你们指条更好的路。这五十两，我可以当作‘合作’的定金，按月给你们。但不是保护费，是信息费。”

“信息费？”刘香主懵了。

“对。”萧煜放下茶杯，目光锐利起来，“我要你们地龙帮，成为玉泉庄在京城西郊的‘眼睛’和‘耳朵’。市井流言，各家动向，陌生面孔，官府动静……凡是有价值的信息，定期汇总送来。做得好，另有赏钱。这，不比你们提心吊胆收保护费，赚得更多，也更安全？

萧煜的话，如同重锤，敲在刘香主心上。他混迹市井，不是蠢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得罪皇庄风险太大，而对方提出的“合作”，看似低头，实则给了他们一条更稳定、更安全的财路，甚至可能攀上点关系！

“这……我得回去禀报帮主……”刘香主语气软了下来。

“可以。”萧煜淡淡道，“不过，刘香主，你是直接经手人。合作若成，你的那份，我可以单独结算，保证比你现在赚得多。是继续当个跑腿收钱、随时可能被抛弃的香主，还是做个手握资源、能得实惠的‘合作伙伴’，你自己选。”

刘香主回到地龙帮，将情况禀报帮主。帮主是个老江湖，同样看出了其中的风险与机遇。最终，在地龙帮内部一番争论后，他们决定接受这个“合作”。毕竟，玉泉庄展现出的实力和背景，让他们忌惮，而稳定的信息费，也确实诱人。

数日后，刘香主再次来到玉泉庄，这次态度恭敬了许多，并带来了第一份“投名状”——他们发现，最近有另一伙不明身份的人，也在暗中打听玉泉庄的情况，尤其关注庄子的产出和护卫布置。

萧煜满意地收下信息，支付了第一笔“信息费”，并额外赏了刘香主一份。同时，他看似随意地提点了一句：“帮内若有什么‘不听话’、或者可能‘泄露’我们合作消息的刺头，刘香主应该知道怎么处理。清理干净，对我们双方都好。”

刘香主心领神会，这是要他纳投名状，也是帮他巩固在帮内地位。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公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地龙帮，这条西郊的地头蛇，在萧煜一番连消带打、威逼利诱之下，悄无声息地变成了玉泉庄延伸出去的第一条触角。虽然粗糙，不可完全信任，却是一张有价值的情报网的起点。

“地龙帮的人最近和玉泉庄有接触，似乎没起冲突，反而往来频繁？”消息传回，皇后蹙眉，“萧煜这小子，又在玩什么花样？让京兆尹的人，找个由头查查地龙帮。”

三皇子密探： “地龙帮被玉泉庄收买了？废物！去找‘黑水帮’，给他们钱，让他们去给玉泉庄找点麻烦！不能让萧煜那么安稳！”

七皇子萧炎： 收到赵铁关于此事的密报，萧炎轻笑：“化敌为用，釜底抽薪。九弟手段，愈发老辣了。地龙帮虽小，却是打开市井局面的一步好棋。”

萧煜站在庄内，看着刘香主恭敬离开的背影，目光深远。

市井之网，开始编织。

下一步，该让那些雏鹰，稍微见见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