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潘金莲已经在灶房里忙开了。
案板上摆着几样新东西:一小盆剁得细碎的萝卜丁,是她昨天特意去菜摊挑的水萝卜,脆生生的带着点甜;旁边是碗猪油渣,油汪汪的泛着金黄,是昨晚把买的肉熬了油剩下的,香得能勾出人的馋虫。
“娘子,今天又做新花样?”武大郎挑着担子进来时,正看见她往面团里掺萝卜丁,手上沾着面粉,鼻尖也蹭了点白,像只偷吃东西的猫。
“嗯,试试咸口的萝卜丝饼。”潘金莲抬头冲他笑,眼角沾着的面粉跟着动了动,“猪油渣拌进去,香得很,保准比葱花饼还抢手。”
武大郎凑近闻了闻,果然一股油香混着萝卜的清甜味钻鼻孔里,他咽了口唾沫:“闻着就好吃。对了,昨天那甜饼剩了两个,俺给那讨饭的小子留着了,今早看他蹲在老槐树下等呢。”
“算你有心。”潘金莲手上没停,把面团擀成薄饼,中间包上萝卜猪油馅,捏出花边,“等会儿多烙两个,让他拿回去慢慢吃。”
两人配合着忙活,武大郎烧火烙饼,潘金莲擀皮包馅,灶房里弥漫着面香和油香,连空气都暖烘烘的。不一会儿,竹筐就堆起了小山,甜的、咸的、夹萝卜馅的,分门别类码得整齐,看着就让人欢喜。
刚出巷口,就见那讨饭的小子蹲在老槐树下,怀里抱着个破碗,见他们过来,赶紧站起来,规规矩矩地鞠了一躬:“潘娘子,武大郎。”
“拿着。”潘金莲递过去两个热乎的萝卜丝饼,还额外加了个甜饼,“今天的新口味,尝尝。”
小子眼睛亮得像星星,双手捧着饼,又从怀里掏出个用草绳捆着的小布包,塞给她:“俺今早去河边摸了几个田螺,洗干净了,给你们……”
布包里的田螺不大,却个个洗得干干净净,连壳上的泥都刷掉了。潘金莲心里一动,这孩子倒是知恩图报。她没推辞,接过来塞给武大郎:“晚上炒了下酒。”
武大郎赶紧把田螺收进担子侧面的布袋里,咧着嘴笑:“好,好。”
到了摊位,刚把饼摆出来,就围上来不少熟客。昨天吃过新口味的大婶提着篮子就喊:“潘娘子,给我来四个甜饼,两个葱花的,我家那口子今早非说惦记这口!”
“婶子早!”潘金莲手脚麻利地装饼,“今天有新的萝卜丝饼,加了猪油渣,要不要试试?”
“加了猪油渣?那得要两个!”大婶爽快地掏钱,“你这饼做得好,比对面张屠户家的肉包子还香,我家小孙子天天吵着要。”
正忙着,就见街口来了几个官差打扮的人,穿着皂衣,腰里挂着刀,脸色严肃地往这边走。周围的摊贩都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这阳谷县的官差,平时要么不来,来了准没好事。
潘金莲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武大郎身后缩了缩,手指攥紧了装钱的布包。她这身子的原主没少被官差刁难,大概是留下了点本能的怕。
“娘子别怕。”武大郎察觉到她的紧张,往她身前挡了挡,虽然他个子不高,肩膀却挺得笔直,“咱没做犯法的事。”
官差径直走到摊位前,为首的是个三角眼,打量着竹筐里的饼,又瞥了眼潘金莲,语气不善:“武大郎,你这饼涨价了?”
“是……是加了料,成本高了点。”武大郎声音有点发颤,却还是梗着脖子说了句,“都是正经买卖,没坑人。”
“正经买卖?”三角眼冷笑一声,“有人告你哄抬物价,偷税漏税,跟我们回县衙一趟!”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炸了锅。
“不可能啊,武大郎这人实诚,咋会哄抬物价?”
“就是,潘娘子卖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怕不是有人眼红,故意找茬吧?”
三角眼瞪了众人一眼:“谁再多嘴,一并带回县衙问话!”
人群立刻安静了,却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官差。
潘金莲从武大郎身后站出来,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哄抬物价?偷税漏税?这分明是有人故意使坏,十有**是昨天被怼走的李三疤,要么就是嫉妒他们生意好的同行。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个笑,语气却不卑不亢:“官爷,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这饼明码标价,每个饼的成本多少,卖多少钱,都记着账呢,算不算哄抬物价,一看便知。至于偷税漏税……”
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个用麻纸订的小本子,上面用工整的小字记着每天卖了多少饼,赚了多少钱,还有几行是她特意标注的“已缴税款”,后面还粘着官差给的收税凭据。
“每天的税钱,我们都是按时交的,这是凭据,官爷可以看看。”她把账本和凭据递过去,“要是不信,官爷可以去问负责收税的王差役,他昨天还夸我们缴得及时呢。”
三角眼没想到她居然有账本,还留着凭据,愣了一下,接过账本翻了翻。上面的字虽然娟秀,却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收入、支出、税款,记得明明白白,连哪天买了多少红糖、多少芝麻都写着,比他见过的商户账本还规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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