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刚晾好的账本收进木盒时,指腹蹭过纸页边缘的毛边,心里没来由地踏实。窗外传来武大郎劈柴的声音,一下一下,节奏稳得像庙里的木鱼声——自打武松回来,这男人干活都带着股劲儿,腰板挺得比前几日直了不少。
“嫂子,面发好了。”武松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带着点生涩。他学做饼子三天了,和面的手法还是笨拙,面团总揉得不够光滑。
潘金莲笑着走进去,见他正对着面盆发愁,指尖戳了戳面团:“得用手腕使劲,不是胳膊。”她握住他的手,带着他转了两圈,“你看,这样面才匀实。”
武松的耳朵腾地红了,抽回手挠了挠:“俺笨手笨脚的,还是劈柴适合俺。”
“哪有天生就会的?”潘金莲往面团里加了勺糖,“你哥刚开始做饼子,还不是把糖当成盐放?”
武大郎正好走进来,听见这话,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媳妇咋啥都往外说!”
“就说就说。”潘金莲笑着推他出去,“去看看李寡妇来了没,说好今天教她做果酱的。”
武大郎嘟囔着走了,武松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说:“嫂子,俺哥他……以前是不是受了不少欺负?”
潘金莲揉面的手顿了顿,撒上芝麻:“谁说不是呢?但你哥心善,总想着别人比他难。”她把面团擀成饼,“就像上次,张屠户家儿子摔断腿,他把攒了半个月的钱全送去了,自己啃了三天咸菜。”
武松的拳头又捏紧了,指节泛白:“往后有俺在,谁也别想欺负他。”
潘金莲心里暖烘烘的,刚要说话,就见武大郎领着李寡妇进来,后面还跟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梳着双丫髻,手里攥着块破布。
“这是俺闺女,小花。”李寡妇把小姑娘往前推了推,“潘娘子,又来麻烦你了。”
“快坐。”潘金莲擦了擦手,把刚出炉的甜饼递过去,“小花,尝尝婶子做的饼。”
小花怯生生地接过去,小口咬着,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灶上的果酱罐——那是潘金莲用野山楂做的,酸甜开胃,上次给过小花半罐,没想到她记到现在。
“别瞅了,”潘金莲笑着打开罐子,舀了一勺给她,“抹饼子上吃,香得很。”
小花眼睛一亮,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嘴角沾得全是红果酱,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李寡妇看着,眼圈红了:“这孩子,打小就没吃过这些……”
正说着,突然听见铺子外面吵吵嚷嚷的,夹杂着恶奴的叫骂声。潘金莲探头一看,心沉了下去——西门庆居然亲自来了,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十几个恶奴,堵在铺子门口。
“武大郎!潘金莲!给爷滚出来!”西门庆的声音像破锣,震得人耳朵疼。
武大郎把李寡妇和小花往灶房推:“快进去躲躲!”自己则抄起擀面杖,往门口一站,虽然身子晃了晃,却没后退半步。
武松把潘金莲往身后拉了拉,大步走出去:“西门庆,你又想干啥?”
西门庆勒住马缰,居高临下地嗤笑:“哟,这不是打虎英雄吗?怎么?刚从边关回来,就忙着给你哥当护卫?”
“少废话!”武松往前一步,“再敢在这儿撒野,休怪俺不客气!”
“不客气?”西门庆拍了拍马屁股,“你哥嫂欠了爷的钱,爷来讨债,天经地义!”
潘金莲突然从武松身后走出来,手里扬着账本:“欠你钱?我倒要问问,去年你强占王大爷的果园,欠的租金给了吗?上个月你恶奴砸了赵裁缝的铺子,赔了吗?”
她把账本上的条目一条条念出来,声音清亮,街上的街坊全围了过来,听得直点头。
“还有!”潘金莲突然提高声音,“你说我欠你钱,有凭据吗?倒是我这有凭据——你家管家收了李寡妇三两银子,却没销账,这算不算你的账?”
西门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指着潘金莲骂:“你个贱人!血口喷人!”
“我喷人?”潘金莲把账本往围观的街坊手里递,“大伙儿看看,这上面记着呢!谁要是不信,咱现在就去衙门,让县太爷评理!”
街坊们传阅着账本,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原来是他欠账不还!”
“亏他还好意思来讨债!”
“潘娘子,咱跟他去衙门!”
西门庆见势不妙,调转马头就要跑。武松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马缰绳:“想走?没那么容易!”
“放手!”西门庆急了,扬起马鞭就往武松身上抽。武松侧身躲开,反手一扯,西门庆“哎哟”一声从马上摔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锦袍上沾了层泥。
恶奴们刚要上前,被街坊们拦住:“敢动手?把你们家官人的丑事全抖出来!”
西门庆爬起来,顾不上拍泥,指着武松骂:“好!好得很!你给爷等着!”带着恶奴灰溜溜地跑了。
街坊们爆发出一阵哄笑,簇拥着潘金莲往铺子里走。李寡妇拉着小花,给潘金莲鞠了个躬:“潘娘子,今天多亏了你……还有武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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