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香巷里的孝子贤孙 第1章 幽冥书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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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书简》

第一章 槐树下的契约

暮春的雨丝裹着槐花香渗进青石板缝时，林砚秋正用刻刀在黄杨木牌上勾勒最后一笔云纹。木门发出"吱呀"的呻吟，带着水汽的风卷着片焦黑的槐叶落在她刚完成的镇物上，叶面脉络竟像极了扭曲的人脸。"姑娘可识得此符？"苍老的声音惊得她指尖一颤，刻刀在木牌边缘划出斜斜的豁口。抬头望见檐下立着个穿靛蓝短打的老妪，佝偻的脊背几乎弯成直角，手里拄着的枣木拐杖顶端，镶嵌着枚鸽卵大的墨玉。"这是..."林砚秋将木牌拢进袖中，指尖触到布料下凸起的铜钱剑轮廓，"往生咒变体，只是缺了镇魂的北斗纹。"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幽光，枯瘦的手指在雨帘中虚画："若添上这几笔呢？"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气，林砚秋瞳孔骤缩。那并非北斗纹，而是南疆巫蛊的噬灵咒，被篡改的符文在雨雾中凝结成淡红色的蛛网状纹路，隐约传来孩童啼哭。她猛地后退半步撞翻竹凳，怀中的糯米簌簌落在青砖地上。"您究竟是谁？"老妪缓缓抬起头，雨水顺着她脸上沟壑流淌，竟在下巴处汇成细小的血珠："槐安胡同沈家，特来求姑娘出手。"她从怀中摸出个油布包，三层包裹里是卷泛黄的竹简，"这是先夫留下的幽冥书简，昨夜突然..."竹简触及空气的刹那，林砚秋袖中铜钱剑发出蜂鸣。竹简上朱砂绘制的镇邪符正在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血色小字，像无数细虫在爬行。她认出那是失传的鬼书，每个字都在渗出令人心悸的阴气。"此物凶险。"林砚秋按住发烫的铜钱剑，"您可知擅动幽冥书简会...我孙子快死了！"老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让林砚秋打了个寒颤，"三天前他在槐树下捡了个铜铃，当晚就开始说胡话，现在..."老妪的声音变成呜咽，"现在他肚子里像是有活物在动。"雨势渐大，院角的老槐树发出沙沙怪响。林砚秋望着老妪手腕上青黑色的血管，突然发现那些血管正在缓慢蠕动，像有细蛇在皮肤下游走。她深吸口气，从博古架取下个青瓷瓶："取您孙子贴身之物，子时来此。"

第二章 血铃

子时的梆子声刚敲过第一响，林砚秋就听见院外传来拖拽声。她握着浸过黑狗血的桃木钉站在门后，看见老妪正吃力地拖着个麻袋，雨水在麻袋下积成小小的血洼。"他..."老妪的牙齿咯咯作响，"他不肯走。"麻袋突然剧烈扭动，传来指甲刮擦麻布的刺耳声响。林砚秋一脚踹开麻袋口，一股浓烈的腥甜气扑面而来。蜷缩在麻袋里的少年面色青黑，肚子高高隆起，隔着湿透的中衣能看见皮肤下有东西在起伏游走，像有几条蛇在争夺地盘。"按住他！"林砚秋将桃木钉咬在齿间，腾出双手结印。少年突然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白仁，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嗬嗬声。他的手以诡异的角度弯折，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抓向林砚秋的脸。桃木钉精准刺入少年眉心时，发出类似烤肉的滋滋声。少年猛地弓起身，肚子剧烈起伏，从口中呕出个铜铃——正是老妪说的那个槐树下捡来的铜铃，此刻铃身裹满黏液，铃舌竟变成了段惨白的指骨。"镇魂铃..."林砚秋用黄符裹住铜铃，符纸立刻冒起青烟，"这是明代殉葬用的法器，怎么会出现在槐树下？"少年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肚子上的皮肤裂开道血口，半截青灰色的手臂猛地伸出，五指成爪抓向林砚秋的咽喉。她侧身避开，看见那手臂上戴着串骷髅手链，每个骷髅头都只有指甲盖大小，眼眶里闪烁着红光。"噬骨蛊！"老妪突然瘫坐在地，"是沈家先祖造的孽啊..."林砚秋没空细问，铜钱剑出鞘斩断那截手臂，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她迅速撒出糯米，小虫在糯米上翻滚成一个个小球，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少年的肚子还在起伏，更多的手臂正试图从皮肤下钻出。"书简！"林砚秋朝老妪喊道，"幽冥书简能镇压蛊虫！"老妪慌忙递过竹简，林砚秋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竹简上。血色沿着鬼书纹路游走，竹简突然爆发出金光，将整个院子照得如同白昼。少年体内的蛊虫发出凄厉惨叫，皮肤下的凸起迅速消退，裂开的伤口也开始愈合。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少年终于恢复平静。林砚秋瘫坐在血泊中，看着竹简上逐渐隐去的血色纹路，突然发现最末简上刻着行极小的字：万历三十七年，沈万山敬献。

第三章 槐冢

"沈万山是我家先祖。"晨光透过窗棂照在老妪脸上，她的气色比昨夜好了许多，手腕上的青黑血管也淡了下去，"明末时做过钦天监监正，后来..."老妪的声音低沉，"后来因为私炼禁术被满门抄斩。"林砚秋用符水清洗着幽冥书简，竹简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禁术？可是指养蛊之术？是噬灵蛊。"老妪从怀中取出个褪色的锦盒，"先祖留下的手札里说，他为求长生，用活人炼制噬灵蛊。后来蛊虫失控，不仅吃了他的肉身，还..."老妪打开锦盒，里面是半块烧焦的玉佩，"还害死了整条胡同的人。"院外突然传来槐树叶的沙沙声，不同于寻常风声，倒像是有人在树下窃窃私语。林砚秋猛地起身，铜钱剑在手中嗡嗡作响。她冲出院门，看见槐树下站着个穿长衫的男子，正背对着她抚摸粗糙的树皮。"这位先生..."男子缓缓转身，林砚秋倒抽口凉气。那张脸竟与幽冥书简上的鬼画符有七分相似，五官扭曲却又透着诡异的和谐，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是颗浑浊的白色眼珠，正死死盯着她手中的竹简。"沈家的东西，不该外人持有。"男子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槐树的枝干突然无风自动，垂下的气根变成一条条青黑色的蛇，吐着信子围拢过来。林砚秋将竹简抛给闻讯赶来的老妪，铜钱剑划破掌心，鲜血在剑身上凝成符纹："你是沈万山？"男子咧嘴一笑，露出尖利的牙齿："我是被他吃掉的三百个怨灵。"他突然抬手，槐树根破土而出，化作无数手臂抓向林砚秋的脚踝。她踩着铜钱剑腾空而起，看见男子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槐树的躯干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噬灵蛊以怨为食。"老妪突然将竹简掷向槐树，"先祖把自己和蛊虫封在了槐树下！"竹简嵌入树干的瞬间，整棵老槐树剧烈摇晃，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无数人脸从树皮中挤出，伸出细长的手臂抓向四周。林砚秋咬破舌尖精血，铜钱剑化作一道金光刺入槐树中心，黑气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沈万山的模样。"三百年了..."黑气发出不甘的嘶吼，"我终于能..."话音未落，幽冥书简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将黑气层层包裹。林砚秋看见竹简上的鬼书正在重组，形成一个巨大的镇魂阵，将沈万山的残魂与噬灵蛊一同封印回槐树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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