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微凉的空气带着一丝薄雾,城市尚未完全苏醒,画廊所在的街区更是静谧。紧闭的玻璃大门内,灯光还未亮起,只有安保系统的指示灯在幽暗中闪烁。
顾晓妍和李明宇的身影早已伫立在画廊入口的台阶上,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他们的目光穿透玻璃,紧锁着昏暗的内部空间,一夜未散的不安和决心清晰地写在脸上。
吱呀——
画廊侧面的员工通道门被推开,昨晚那位前台工作人员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手里捧着清洁工具。她一眼就看到了台阶上的两人,脚步顿住,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作一抹了然又带着些许无奈的苦笑。
“两位……可真够早的。”前台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她放下工具,走上前来,隔着玻璃门看着他们,“洪小姐料到你们会来。”
李明宇眼神一凝:“她在哪?”
前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拿出工卡刷开了主入口的侧边小门。“咯哒”一声轻响,门锁解开。她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只是侧身让开通路,目光望向画廊深处那条通往VIP区域的幽深走廊。
“在贵宾鉴赏室7,”前台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两人耳中,“小吧台那边。她说……”工作人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洪小姐的原话,“‘请他们直接过来吧,我在等他们了。’”
那句“在等你们了”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顾晓妍和李明宇飞快地对视一眼——洪小姐不仅知道他们会来堵门,甚至还提前一步,在VIP室从容等候。这姿态,是掌控,还是又一个精心设计的局?
VIP7室的光线被刻意调暗,只有吧台顶上一盏暖黄的射灯投下光圈。洪小姐背对着入口,正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的软布擦拭着吧台光洁的台面。她的手边,几只剔透的水晶杯和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反射着幽微的光。空气里弥漫着皮革、木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洁剂冷香。
门被推开的声音并未让她停下动作,甚至擦拭的节奏都没有丝毫改变。顾晓妍和李明宇的身影带着门外尚未散尽的微凉和明显压抑的怒意,闯入这片静谧的空间。
“洪小姐。”李明宇的声音冷硬,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打破了刻意营造的安宁。
洪小姐这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来的微笑,眼神平静如水。她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布和酒瓶,只是微微侧身,迎向两人灼灼的目光。
顾晓妍一步上前,双眸紧锁洪小姐,连寒暄都省了,开门见山,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你怎么知道我们需要那份资料?”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
“那份资料的详尽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是谁给你的?我们在清北大学追查了几个月的线索,挖到的信息还没你给的那几页纸多!你——”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几乎要点到吧台光滑的表面上,声音里混杂着震惊、愤怒和强烈的不解:
“你一个从未踏出滨海市的人,从哪儿弄来这些?!”
李明宇紧接着补充,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的话语如同密不透风的网,瞬间将洪小姐笼罩其中。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吧台灯光静静流淌。洪小姐静静地听着,脸上的微笑并未消失,甚至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她轻轻将擦拭了一半的酒瓶稳稳放在吧台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然后才抬起眼,迎上顾晓妍和李明宇那两道充满了探究、怀疑和亟需答案的视线。
她的红唇微启,声音依旧平和,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从容:
每个人身边都有几个爱多管闲事儿的人。恰恰顾小姐身边,就有这么一位。
顾晓妍怔了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再继续追问。
“明宇,把资料拿出来。”
“洪小姐,想要对付张承,我们应该怎么做?”
“张承和他妹妹(张薇)各自持有张氏集团相同的股份。如果设局导致集团破产或引发大规模的资金流失,造成张承持有的股份价值低于张薇,那么张薇就能凭借其相对多数的股权优势掌控董事会。 紧接着,再设局逼迫或架空担任董事长的张父退位。一旦张父失势,占据董事会优势的张薇便能顺势上位成为新任董事长。 届时,张承不仅会被她妹妹踢出董事会,更将彻底丧失他在集团的一切根基和影响力。”
顾晓妍听完,眉头深深蹙起,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瞬间冲淡了方才的锐气。她看向洪小姐,眼神里交织着震惊、怀疑,还有一丝被巨大现实差距碾压的无奈:
“可是……洪小姐,我和明宇,我们说到底还是学生!”她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面对庞然大物时那种近乎天真的直白,却也无比真实地揭示着核心困境,
“张氏集团……这样一个根基深厚的商业帝国?它的生死棋局,岂是我们两个毫无根基的学生能撬动、能参与的?” 她摊了摊手,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能力的清醒认知和挫败感,“这局太大了,大得…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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