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的白炽灯滋滋闪着,那闪烁的光线仿佛是疲惫生活的写照,忽明忽暗,充满了不确定。李建国缩在堆成小山的纸箱旁,手中的扳手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磨破的劳保鞋底。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与生活的艰难进行一场无声的抗争。铁皮卷帘门被风撞得哐当作响,那声音如同命运的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心。头顶通风扇的嗡鸣,混杂着这嘈杂的声响,像极了手机里不断弹出的催款短信提示音,每一声都让他的神经紧绷。他已经连着值了三晚夜班,鞋底早被水泥地磨得见了铁丝,那裸露的铁丝就像是他生活的伤口,刺痛却又无奈。
“老李!”工头老王电话那头的电流声混着工地机械的轰鸣,像是从遥远的世界传来的一丝希望。“上头刚签了复工批文,明天就能开始陆续回厂子上班儿了!”这简单的一句话,对于李建国来说,却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疲惫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他仿佛看到了生活的曙光,看到了自己和家人未来的希望。
回到家,妻子周秀兰已经起床准备去超市上班了。看到李建国回来,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轻声说道:“你看你,累成这样,快歇着吧。”那声音,温柔而又充满关切,像是一股暖流,流淌在李建国的心中。李建国坐到沙发上,喝了口水,缓了缓神,然后说道:“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打算回原来的工地接着做水泥工,之前停工整改,现在都弄好了,包工头老王也联系我了,让我回去上班。”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又带着一丝忐忑,不知道妻子是否会支持他的决定。
周秀兰听了,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看着李建国。她的眼神里,有理解,有支持,也有对生活的不易的感慨。她轻声说道:“行,只要你觉得行就行。我这边也还在超市干着,虽说累点儿,但收入还算稳定。之前连着几个月没请假,超市经理也没再为难我,现在就接着做理货员的工作。”她的声音平静而又坚定,仿佛在告诉李建国,无论生活多么艰难,他们都会一起面对。
李建国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他说:“那就好,咱俩都好好干,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那简单的话语,却蕴含着他对未来的坚定信念和对妻子的深情承诺。简单洗漱后,李建国躺到床上,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轻微的呼噜声。那呼噜声,像是他这些天疲惫的宣泄,也是他在生活重压下短暂的放松。周秀兰轻手轻脚地出门,去超市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她知道,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她和丈夫又要为了这个家,为了未来的生活而努力拼搏。
李明宇攥着烫金边框的市一中录取通知书,指腹反复摩挲着“新生入学须知”几个字,墨迹在阳光下泛着微微的油光,仿佛是命运为他开启的一扇希望之窗。走廊穿堂风掀起他校服后摆,他突然想起初中教室后墙那块永远歪斜的玻璃,每逢雨天就漏进细密的雨丝,打湿最后一排座位上的练习册。那些被无视的发言,被揉成团的入团申请书,如同雨丝般打湿了他曾经的梦想与热情;而苏晴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课桌留下的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又像是一抹淡淡的温暖,在回忆中若隐若现。
“这次要重新开始。”李明宇在心中暗暗发誓,眼神里透着坚定与渴望。
他站在斑驳的穿衣镜前,指腹反复摩挲着深灰色短袖的褶皱。这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不知穿了多少个春秋,领口早已松垮变形,可他仍踮着脚,将衣角一遍又一遍地掖进牛仔裤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笔挺些。每一次掖衣角的动作,都像是在与过去的自己告别,想要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未来的挑战。
他挺直脊背,学着电视里职场人端正领带的模样,抬手虚虚调整领口,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镜子里的少年,眼神里透着渴望与忐忑,反复练习着微笑的弧度。时而严肃地抿起嘴角,像是在给自己加油打气;时而又露出拘谨的笑容,那是对未知新环境的紧张与不安。他幻想着走进校园、办理入学手续的场景:崭新的教学楼,明亮的教室,还有同学们投来的目光。他渴望自己昂首挺胸地走过校园小道,像个真正的大人般从容不迫,一扫初中时的黯淡,成为人群中亮眼的存在。
“明宇!”听筒里裹着清脆的风铃声,那是好友打来的电话,“明天早上八点半,市一中门口见,咱俩一起去办入学手续!”
“好…… 好啊。”李明宇盯着镜中自己,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又有一丝期待。
汗水沿着李明宇的脊梁骨蜿蜒而下,黏腻地洇在崭新的蓝白运动服上,在背后勾勒出一道深色、不规则的岛屿轮廓。九月的滨海市,空气凝滞得如同热油,裹挟着汽车尾气和人群蒸腾的汗味,沉甸甸地压在市一中喧嚣的校门口。他背靠着地铁换乘站冰冷坚硬的大理石立柱,那点可怜的凉意几乎瞬间就被皮肤上滚烫的黏腻吞没。眼前,“煮沸的粥”这个比喻无比精准——家长焦灼的叮咛、新生初见的雀跃、社团招揽的吆喝,声浪翻滚碰撞,化作实质般的重锤,一下下敲打着他脆弱的神经,眩晕感阵阵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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