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临几乎是用拖死狗的力道,把那个还处于魂飞天外、智商显然还没从镜中界完全下载回来的程晓阳,一路踉踉跄跄地拽回了位于老校舍偏僻角落的“灵异事务所”。
砰地一声甩上门,老旧的木质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陆临反手就把门锁拧得死紧。
那架势,活像怕外面有十万镜鬼追兵,又或者……
是防止屋里这个刚捡回来的麻烦精再次跑出去作死。
程晓阳被这巨大的关门声震得一个激灵,总算魂魄归位了几分。
他晕头转向,一屁股跌坐在门边那把唯一还算干净的椅子上,震起一小片灰尘。
还没等他喘匀那口差点交代在镜子里的气,一道冰冷刺骨、几乎能把他当场冻结的视线就把他牢牢钉在了椅子上。
陆临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一言不发。
外套上还沾着镜中界的灰尘和几道不起眼的刮痕,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呼吸似乎比平时急促那么一丝丝。
但这些丝毫影响不了他那股子仿佛刚从北极冰层里挖出来的寒气。
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里面翻滚着的是山呼海啸般的怒火、后怕……
以及一种“我今天一定要把你脑子里进的水拧干”的决绝。
程晓阳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脊椎骨都凉了,下意识地抱紧自己。
恨不得能缩进椅子缝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学、学长……我……那个……”
陆临没吭声,只是用行动表达了他的愤怒。
他猛地转身,走到墙角那个贴着明黄色符纸的金属垃圾桶前
——就是之前封印那封倒霉邀请函的那个——
毫不客气地将里面残留的一些灰烬和纸屑倒出来,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刻满符文的zippo打火机。
啪嗒一声,幽蓝色的火苗窜起。
他面无表情地将那点残骸凑近火苗,包括那邀请函最后一点不甘消散的阴冷气息,瞬间被至阳的火燎吞噬,化作一小撮再无任何异常波动的灰烬。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火苗燃烧的微弱噼啪声,以及程晓阳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这无声的毁灭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威胁性。程晓阳吓得连咽口水都不敢了。
就在陆临似乎终于处理完了“物证”,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嘴唇刚动了动,准备开始这场迟来的、注定血雨腥风的“秋后算账”时——
事务所里那盏本就昏暗的白炽灯,毫无预兆地、极其诡异地连续闪烁了三下,电压极其不稳的样子,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紧接着,房间里的温度计指针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嗖地往下掉了一大截。
一种并非源于天气的、渗入骨髓的阴冷感如同潮水般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瞬间驱散了方才那点火苗带来的微弱暖意。
墙角那面用来观测能量残留、此刻却仿佛成了某种专用通道的旧镜子,表面再次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剧烈荡漾起来,波纹一圈圈扩散,映照出的景物变得模糊、扭曲。
程晓阳的汗毛“唰”一下全体起立致敬。
刚刚经历过的恐怖场景再次涌入脑海,他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又、又来了?!”
陆临的眉头死死拧成了一个结,脸色比刚才更黑了几分,看向那面镜子的眼神充满了极度不耐烦和……晦气。
镜面波动中,先是一截白色的、宽大的袖口伸了出来,然后是一头如墨的长发。
接着,抱着那个极具违和感的古朴平板电脑的白无常,打着长长的、极其敷衍的哈欠,一脸“老娘刚躺下枕头还没捂热”的浓郁怨气,慢悠悠地从镜子里再次“浮”了出来。
姿态慵懒得像是出门遛个弯,如果忽略她出场自带的冷冻效果和空间波动的话。
她那双巨大的、几乎看不到眼白的黑眼睛先是极其嫌弃地扫视了一圈一片狼藉的屋子
——地上带着泥污的脚印(主要是程晓阳光脚踩的)、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灰尘味、零星几点反光的玻璃碎屑(镜中界带出来的纪念品)
最后目光精准地定格在两个罪魁祸首身上,尤其是在程晓阳那只光着的、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脚丫子上停留了两秒。
然后嫌弃地“啧”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回收的有害垃圾。
“我就知道!准没跑!”她一开口就是老社畜的怨念冲天,把怀里的平板电脑戳得啪啪作响,那力道让人怀疑这高科技(玄学版)产品下一秒就要当场殉职,
“警报响得跟我那死对头黑无常的锁链拖地声一样吵!镜中界能量波动曲线飙得比你们阳间股市还刺激!果然是你们俩!我就晚下班了那么一会儿!就一会儿!”
她越说越气,几乎要把平板电脑那冰冷的屏幕怼到陆临鼻子底下,虽然陆临面无表情地后退了半步避开了。
“陆临调查员!陆临同志!”她拔高了声音,带着一种冤屈无处申诉的悲愤,
“我昨天!就在昨天!才白纸黑字(虽然那纸是阴间的)把后山那片区的‘临时监管权’外包给你!还给你申请了临时权限!你就是这么给我监管的?啊?直接把这颗人形自走麻烦炸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